砸摊子的几个人,正是阿月打城外乡镇里请来的,不是什么专业人士。
幸而非常敬业,虽然事情出了点意外,砸的不亦说乎,导致抽身较晚,挨了点皮肉伤,不过从头到尾都没声张。
总之拿了银子就走,绝不泄密。
而后,阿月去了趟张府。
府门前备好了轿辇,几名小厮忙前忙后,看样子在准备出行。
管家搀扶张老爷上了轿辇,正欲上马随行,看见候在一旁的阿月。
“月小先生,怎得有空前来?”
“张伯伯,晚生已想清楚,市井生存辛苦,是否还能入府,此后一心教导小姐?”
“这......实不相瞒,我家张老爷欣赏至性之人,您当初已然回绝,老爷敬你一份意气,此后再来,难免带着企图,只能讨老爷生厌。”
“晚生,想再试一试。”
张幸有心赏识珠玉,不再驳被,便道“那,你待我向老爷通禀。”
张幸转身敲了敲辇窗,低声回禀了张老爷。
张老爷果然厌烦投机取巧,以为阿月想通朱门富贵才复而投奔,早失尽了兴趣,隔着辇窗随意挥手,意思是让管家将他打发了。
轿辇先行,张幸无法,只好婉拒。
阿月心下转念,便道“您知道,如今盐价高涨,市井艰难,若有门路,还望您惦记。”
“我理解,唉,不如告诉你罢,我府老爷今晚在春意浓设上元宴,这便赶去了,月小先生上回还说,词赋学的尚可?不如稍后请见引翠小姐,上回那润笔......小姐很是不喜,认为你糟践风雅,气的不轻,先生要能重得她青眼,不消几句好话,张老爷兴许愿意留你入府。”
“只怕小姐气盛,不肯见我。”
“这有何妨,月小先生跟着吧,到了地方,我来接您上楼就是。”
“多谢您。”
“不消多说,月小先生气量无双,日后必成人中龙凤,届时还望多多关照。”
阿月笑而不语,随着轿辇,一路走到春意浓。
张幸就在楼外吩咐人照料马匹,见他来了,便引着人往楼上去。
春意浓厅堂吵闹,正碰上妓子之间为抢恩客大打出手。
“臭婊子,我的人都敢动!”
“那怎么了?你这婊子要是比我香,那位爷还能来找我!”
“还不是你非贴着人要银钱,我今天一定要打死你!见钱眼开的贱种!”
“那怎么啦,我就是贱,甭说抢你恩客,只要给银子,让我跟狗睡都行!”
那二位正互相撕扯头花,拽烂彼此衣裳,旁边试图插手分开二人的狎司无辜殃及,被挠花了脸。
这种事时有发生,偏偏今天老鸨不在现场管事。
张幸带阿月绕开妓子,直往楼上去了。
天还没黑,宴席重要宾客尚未齐聚,只有张老爷与头牌引翠,互相贴嘴喂酒。
头牌引翠风姿娇俏,张老爷也勉强算个人样。
喂完酒,引翠娇嗔道“你坏,吞酒就吞酒,你咬人舌尖干什么?”
阿月静静站在一旁,等候侍下。
引翠注意到来人,顿时翻起白眼道“张幸,你难不成对这孩子看上眼了?三番两次提及不够,如今自作主张带半截木头梆子过来,又打算如何来倒人胃口?”
“回姑娘,回老爷,月小先生今日自荐,真真有备而来,这一回绝对不会煞你脸面。”
“你让他自己说。”引翠半依偎在张老爷怀中,挑着尾指剥橘子。
“是的。”阿月道。
“......”那副神色无伤的模样,直气的引翠手指忍不住打颤。
“老爷,奴家知道您欣赏有才之士,可你看他嘛,无趣死了!奴家不想要他为我词赋润笔!”
美人在怀里拱来拱去,张老爷皱着眉将她扶了扶,却头也不抬,挥了挥手“张幸,为小先生结二两银钱,送人走,别再来了。”
“诶。”张幸也实在没办法,又把人送去厢房。
“月小先生,我实在帮不了你了,哪怕您是不嫌弃,我府上历来却不缺杂使,您来做粗活,也实在屈才,这样,你拿了银子,还是再另找活计看看。”张幸自掏腰包,给了他一锭五两足银。
“管家,您随随便便,便能赠我五两银钱,倘若我入了张府,得到的必然更多,还有哪处比留在张府阔绰?”阿月接下银子,做了个市侩笑脸“您帮我,我定加倍回报您。”
张幸一愣,旋即变了变脸色。
原本对他高看一眼,想他小小年纪便气量出众,不恋财权,宁肯流落街头。不过一载而已,竟变这样快?
张幸送阿月离开时,楼下打架的妓子将将扯开。
其中叫唤着能跟狗睡的妓子,花了满脸浓妆,拢着胸口撕烂衣裳,一眼看见了阿月,当即哎呦了一声“是你啊!哈哈哈,你那位情人今天不在呢,你是不是不知道南风馆的路怎么走?一两银子,我指给你啊!”
“滚开小婊子,再胡说八道就撕烂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