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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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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解释为什么一个无恶不作的帮派,竟然从不偷税漏税。

顾青民将官印收起来,整顿布施摊。

圣莲道盛行天道,施恩天下,各地都会有人集资修建分支,以便求拜。

但定崖县富裕的不是百姓,没人建造。

前几年顾青民初任期间,见乞丐流民居多,上奏朝廷,要求拨银建造抱仙慈院,时逢节庆,广济贫民,施粥降恩。

但到了这个地界,抱仙慈院便被白虎堂纳为私产,朝政每有拨银,起码抽走六成。

今年更过分,剥削起码九成。

穷苦的清云寺住持,竭力添补了一些,只叹作用不大。

小沙弥将粥桶杂物挑走,顾青民与住持互以佛门礼仪道别。

他进入一扇门中,而后反抵,回过头,长吁一口气。

隔离窗口处已经站了两人,阿月小友,以及一个扶着拐杖,耄耋之态的老叟。

“阿月小友,这位是?”

“你是姓顾的废物知县?”不待阿月开口,祈大爷张口便道。

“......正是小可。”

“哼,小后生,你昨日到我家,邀我来这鬼地方,说要引荐的人,就是他?”

顾青民二丈摸不着头脑,心想,这鼻子横上天,连国教都不尊敬的老大爷,究竟是哪位啊?

“是的,祈爷爷。”阿月向顾青民道“顾大人,祈爷爷曾任京师刑部侍郎,其子祈恒,今年升任刑部尚书,我请您与祈爷爷今日相见,正是为大人所谋开路。”

顾青民闻言,顿时热泪盈眶。

他实在没想到,当今定崖县内,还藏这等人物,立刻鞠躬尽瘁道“小可这厢有礼!”

“行了,有话紧说,一个小后生来迟半日,一个废物点心又要布施,就我老头子清闲还等回家吃饭。”

“此事说来话长,且听小可娓娓道来......”

祈为良脸一拉,拄着拐杖就要走,顾青民忙拦住“祈老先生不忙走,我长话短说!”

白虎堂周业生,青龙帮刘定邦,乃至一干士绅控制抱仙慈院,乃至整个盐场。

盐场自建立运输以来,需要县衙配合的手续文牒,顾青民都是被迫参与,半点发言权没有。

他知两伙帮派狼狈为奸,致使定崖县盐价高居不下,却没有办法挽救。

如今私自晒盐中毒就医者人数日益增加,以往定崖县民生还有生机尚存,如今越发严待,必须采取行动。

新一批盐货近日即将离港出航,文牒签章顺手办妥,明为官运,实为走私。

而近来,国教拨银救济难民的款项遭贪,不单单是周业生贪图小利。

白虎堂为开通盐场打点官僚,起码花空堂中大半积蓄,不止抬高当地盐价,更是各处搜刮金银。

周业生处世圆滑精明,与当地富绅联系密不可分。

尤其张府那位老爷,人脉甚厚,是白虎堂最为仰仗的靠山,打通的官僚,收买官吏建造盐场,朝廷必有高官作保。

“不过,皇商某薛关系不过初步建立,士绅不得不常露脸打点,席间用酒称兄道弟,利益一断,全作猢狲散。”顾青民一通分析,自认头头是道,充满了雄心壮志。

“春意浓头牌,名为引翠,听说是周业生的相好,她肯定知道白虎堂内秘辛,包括贩盐路线,利益划分。只要截住一个口子,老先生便可借助朝政势力,绊住那位皇商薛大人,让这批私盐扳正,落实各地官贩!私盐一旦不成,他们很有可能联络其它势力继续推进盐道,如果将引翠拉拢过来,便能随时掌控信息,定能事半功倍。”

“无能小儿。”祈大爷不屑道“就算你能拉拢个妓子来,她倒敢指认,你又敢抓?”

“小可打算养几名身手颇佳的捕快,只要能擒了贼王,其余又有何惧?只可惜上回踩了空,去的太不是时候。幸而,白虎堂从不将小可当回事,不曾放到心上,近日趁他们忙碌运输盐货一事,小可打算今晚再去一探!”

阿月道“引翠小姐,实则是周业生送与士绅张占的私养外妾。我曾见过这位小姐,她或许不是我们能拉拢的对象。这件事,也许您可以交给我一试。”

祈大爷听罢二人之言,摇头道“你们天真的可怜,这窝蛇鼠盘踞多年,在此地手眼通天,一个妓子,言语能有几分重量?莫说盐价高低你奈何不得,反而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这批盐货即将启程,祈爷爷,如果顺利走完前半程,再设法冠以审查名头,推迟三月春收盐进程,拖垮几方信任,继而下手如何?”阿月道。

“小后生,你怕是忘了,他们做的就是私贩营生,没了皇商瓜分利益,才正是最好时机!”

“晚生以为,白虎堂并非亡命徒,大概不敢轻举妄动,何况打通的贩盐路线,由薛大人掌控,周堂主若胆敢联合青龙帮贸然行动,触及相关人等利益,这条路必断。再度开通新道,并不容易。”

“此事牵连甚广,贩私盐视同谋反,是要杀头大罪,等闲不敢碰,上位者必然难以撼动!”顾青民道。

“是的,祈爷爷,所以晚生在想,如果能在此间斩断白虎堂财源流通,让两派自乱阵脚,推波助澜卸掉双方左膀右臂,也许能达到铲并目的。”

顾青民略惊,讷讷道“小可不过想拉低盐价,还未深想至此......”

祈为良眯了眯眼,慢悠悠道“后生,凭你,想要斩断白虎堂财源流通,他们杀人如切瓜剁菜,毁尸灭迹做的信手拈来,查封白虎堂重点盘子,你究竟有几条命?”

阿月垂下目光,收敛清冽,显出几分温顺。

“抱歉,是我想的简单。”

顾青民舒了口气,笑道“少年意气嘛,难免高傲。”

“说来,老夫只知你名中单字为月,你究竟姓甚名谁,家中祖辈乃何许人也?”

阿月沉默片刻,却道“恕后生不方便表露身份。”

“既然无法信任你挑选的盟友,又何必多说。”

“祈爷爷,此案并不相关。”

顾青民迫切道“且不论旁的,小可信任小友,只要老先生肯相助,小可相信,断绝盐路一事必定能成!”

“只一句,老子我下水淌淌无妨,可我儿前途仍在,岂能陪你们豪赌。”祈为良人老,却不糊涂,当即一口否决。“小后生,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无非清楚我儿朝中地位。老夫感念你还算磊落,你本可以我的名义,借助我儿成事,毕竟你知晓我儿地位,来往书信自你手中过了几遭。可直白告诉你,老夫辞官十余年,发誓不再过问官场,如今半身入土,将死之人倒无惧,却断不肯拉我儿一遭下水!”

“祈爷爷,晚生想过,在达成目的之前,为了您与家人安全,的确不能动用与您关联人脉,如果您肯信任,只需在与祈大人信中粗略提点盐价,我想大人自会知道您的用意,哪怕他碍于党争,无法直面接管定崖,但能运动各方利益,于其中产生宪制,内情相关者自然会牵迹寻根,只要抓到一点苗头,轻易便能形成掣肘局面。如此即便白虎堂有所怀疑,很难查证到您与大人,只会认为盐道一事功亏一篑,不过因朝中局势变换而成必然。”

话尽于此,祈为良半晌没开口。

顾青民试探道“祈老先生?”

只见他起身拄拐便走,径直挪开抵门的木板。

“祈爷爷。”阿月忽道“晚生求您,施以援手。”

“二位所求为何?”祈为良问道。

“自然是为降下盐价,令百姓得以喘息!”顾青民答。

“是么?只求这个?”他看向阿月。

“是。”他目不改色道。

“好。你连身后事都为老夫想好了,斩个盐道而已,再推辞,倒显得老夫软弱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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