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违和啊,就跟他大夏天穿棉袄一样怪。
楼枫秀从她手里拿走笔,雀雀小声道“哥,你病了么?”
“......没有。”
“那,不客气。”
“......嗯。”
在阿月小先生授教下,楼枫秀跟雀雀开始了学习之路。
太阳攀上高空,烈日炎炎,李大娘自制几把扇子,一手一面,给仨人轮番扇风。
雀雀写累了,帮李大娘拿扇子扇了会风。
由于楼枫秀太过于认真,仨人均不敢打扰,默不作声,只轻轻摇晃扇面,为他送去凉风。
楼枫秀写的深入,一笔一划,四五个字写了半天,用笔姿势不对,手心手背沾满墨汁,却也不觉得急躁。
心说,今天风也太合适了,东南西风三面刮,简直只朝他一个人吹似得。
直到中途,楼枫秀揉了揉后脖颈,休息双眼,无意间,跟摊前一个路人对视。
路人原本打算来买粘糕,在发现他后匆匆忙忙跑了。
楼枫秀之前战绩过猛,以一敌几十,打的轰轰烈烈,白虎堂昭告全城对他的赏识,并禁止其它帮派收容。
城里大大小小三十三条街,但凡常听市井八卦,恐怕没人不知道。
以孤身之力,打退青龙帮几十号人,面对白虎堂的赏识无动于衷,那一定是个杀人不眨眼,背负人命嗜血狂徒!
说不定是从哪里的死刑大狱里逃出来的,毕竟之前也没听说过这号人,怪不得整天一头乱毛遮眉挡眼,肯定是通缉了怕被人发现!
谣言满城飘荡,版本层出不穷,无论哪份,最终结论就是,见之则溜,溜不掉自求多福。
楼枫秀平时上街吃饭,通常买完坐到路边吃,最近行事十分干净,误以为自己是个好人,竟然忘了这件事。
他转过头,发现李大娘坐在摊前,和蔼看着他。
一经发现,赶紧挥舞起手里扇子,装作忙碌甩苍蝇。
楼枫秀这才反应过来,似乎一整个上午,摊位跟前,一个光顾的人都没有。
他顿觉沉重,垂下头,迟迟无法再度落笔。
阿月见他心神恍惚,放下扇面,捉住他的手,纠正他写字方式,试图拢回他的思绪。
写到一半,楼枫秀忽然一把抽开手,将笔塞到他手心里,闷声闷气道“无聊,我不学了。”
说罢,猛然起身。
阿月并不拦他,洗笔道“好,你稍作休息,便来帮大娘打粘糕吧。”
有客人吗?打个屁!
楼枫秀还没找好由头拒掉赶紧走,李大娘当即提了石凿子递了过来。
“来一份红豆粘糕。”
来客不熟,但此一句堪称悦耳。
摊前终于迎来第一位光顾的客人。
这厢说罢,看见握着石凿子的楼枫秀,藏在头发丝的眼睛微微抬起,阴沉沉的向他。
那个神态,大概是在物色哪个不顺眼的,准备一凿子爆头。
“不,不要了。”来客拔腿就跑。
楼枫秀已经很努力佯装和善,僵着嘴角挑起笑意,却不想效果奇差。
一股无名之火升起,他握住凿子,抬腿跳过摊位,在下个拐道前,一把拽住那跑掉的来客。
那倒霉的客人欲哭无泪,迅速掏出怀里荷包。
“爷,爷,我错了,别打我,都在这,都在这!”他慌里慌张拆荷包,露出几颗碎银子“荷包我娘在世前绣的,我就这一个念想了,您,您留荷包给我就成!这不值钱!”
楼枫秀没有伸手接银子,而是从他手里抽走荷包,那客心如死灰,没敢试图抢夺。
他将荷包重新系了死结,塞回对方手里,紧接着,满身上下摸索,抠出几文钱来,放到那客人手心里,道“去买。”
“买,买什么?”
“红豆粘糕。”
“买!爷,爷,您?您要吃多少?”
“这些,全花了,爷请的。”
那客人颤颤巍巍掉头,又被他拉了一下“等会,一刻钟后再去。”
“好的爷!”
楼枫秀抡着凿子拐回来,阿月便开口问“你刚刚......”
“刚刚看见老杜了,去打了个招呼。”他连忙解释。
阿月顿了顿,继续道“你刚刚不在,杜爷来过,他要我告诉你,明天跟他一起去灵堂敛葬。”
“......哦。”楼枫秀慢吞吞把石凿子放回凹槽里,停顿了会,郑重道“我走上去,才发现认错人了。”
阿月非常理解,认同的点头。
“你他妈笑什么?”
阿月眉眼如勾,强忍笑意道“雀雀今天认了六个字,好厉害,所以,我很开心。”
“......”
雀雀正在学识海洋中氛围中,猛然接受夸赞,腼腆道“是阿月哥哥教的好。”
“......”
一刻钟后,遭受流氓堪称威胁般馈赠的男人拐了回来。
到摊前来,颤着声,要了两份粘糕。
抖着手付铜板时,那流氓恶人,正挥舞凿子跟摊上妇人一块在锤打粘糕。
捶打的间隙,时不时用余光瞥他一眼。
阿月包好粘糕,接下几枚铜钱。
上面明晃晃沾着黑墨。
只等那男人带着粘糕,同手同脚离开摊子,楼枫秀这才放下石凿,擦汗休息时,忽然看见阿月颤着肩,眉目弯成一弧弦月。
“你他妈又在笑什么?”
“枫秀认了九个字,好厉害,我真的很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