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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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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雀不明觉厉,半晌,小声道“阿月哥,不是说要买书,什么的,明天,才开始学吗?”

李大娘同样小心谨慎“那个,什么时候学都行,现在也行,你们不要吵架啊,不能吵架啊。”

“......”

楼枫秀不知喜悲,却看脸色不善,牢牢盯着阿月。

他根本不需要设下陷阱,他永远知道他所有藏在心中的不可言说,更知道该怎样才能让他宣之于口。

阿月丝毫不在乎他怒气冲冲的伪装,他笑盈盈,向李大娘寒暄道“大娘,用过午饭了吗?”

李大娘愣了一下,答“忙,还没顾上吃。”

说完,顿时反应过来,忙不迭道“一起,来坐,一起吃,小枫也来,一起吃,大娘再去买点!”

小枫二字,李大娘叫的无比顺嘴。

好像在他从未知道的时刻里,叫了无数遍。

小枫本人涨红了脸,转头就要走。

没想到手里还拽着阿月,他松了手,阿月没松。

他好不容易挣脱,但还是没能走脱。

因为李大娘已经扎好了桌案,雀雀开开心心摆好小凳子,上前来,一手拉住他,一手拉住阿月,道“哥,来坐!”

楼枫秀很少有食不知味的时刻,今天这顿,是其中为数不多的一回。

李大娘忙前忙后,不仅熬了锅粘糕汤,还跟早点摊的摊主要了几笼包子,又上隔壁铺子里买了卤肉,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整个吃饭过程中,楼枫秀享受着无比慈爱的注目,几乎将脸埋进饭碗里。

李大娘在他肩膀袖口接连看了几遍,因为搬沙袋,有几处磨的发白,欲破不破。

妇人家注重针线,于此最是留意,想说点什么,又迟迟没开口。

楼枫秀注意到她的目光,看了眼袖口,接着把脸埋的更深。

衣裳是去年李大娘亲手做的,通过雀雀交给他的衣裳,是他没有保护好,他感到内疚。

早饭后,楼枫秀将将放下空碗,李大娘从他手中径直收起,匆匆收拾干净桌案,没给他插手机会。

楼枫秀也不好意思吃完就走,就呆呆坐了会。

阿月倒游刃有余,他在跟雀雀商量,要去文人街买什么样的书纸笔墨。

“我与雀雀去买书墨,枫秀一起来吧。”阿月问。

楼枫秀没理他,便对雀雀说“你去吧,哥走了。”

事实上,他在吃饭中途,早在心里暗下决定,打算到明天清晨为止,绝对不跟阿月说话。

期限之所以定的那么明确,是因为,第二天还要一块认字,不能不说话。

毕竟他是有信用,守承诺的地痞子。

答应一起学,就会一起学。

半夜,趁阿月入睡,楼枫秀蹑手蹑脚起床,取了萍姨窗口针线,将她窗户掩上,趁夏日月色,坐在院中缝衣裳。

缝半天,缝不成,针尖太粗,裂口越来越大,他满头大汗,眉头皱的能夹筷子。

正在为难之际,忽听身后悠悠传来一声鄙夷“缝的好难看呀。”

楼枫秀此刻仅穿长裤,光着上半身,为了看清楚针脚,难得将杂乱头发尽数拢起。

月色下面容英秀,神情带着些许天真,打眼一看,正是个端正俊朗好少年。

这导致他威慑力顿减,萍姨没在怕的,靠在窗内,尽情抒发感想“真是笨蛋,它原本没洞,你都戳出俩洞了!”

“......”你缝个衣裳歪成蚯蚓,老子笑你了吗?还能轮到你笑我!?

楼枫秀想怼回去,可惜在一名女子面前,上身打赤的楼枫秀异常脆弱。

于是他默默背过身,刚要低头咬针线,身后便有人靠近,为他披了......张席。

他裹着凉席,抬头看见阿月。

“......”

合着这俩人全没睡,就看他连灯也不敢点,自个在这做贼一样缝衣裳。

“我来试试?”阿月道。

“给。”

阿月点上油灯,接过他手里衣裳,歪头思索片刻,下针时,戳破了食指,抽针时,戳破另外一个食指。

“......”楼枫秀心想,怪不得你雕个小老虎能破十个手指头。

当时还以为太难,现在看来,阿月自己也不是没有原因。

“笨蛋。”萍姨朝窗外伸出手“给我,我会,让我来!”

“给萍姨试试吗?”阿月问。

楼枫秀毫不犹豫点头。

甭说,虽然见识过她缝成蚯蚓状,好歹破烂的地方都缝齐了,衣裳裹的严严实实。

非要比,那手工比俩人还真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阿月递到萍姨手里,跟楼枫秀一左一右,端着油灯打光,萍姨信心十足,抽线取针,下针如有神。

很快,俩洞成了一个。

但没人笑的出来。

因为萍姨缝反了面,拆的时候直接下手拽线,原本俩洞,正式撕成一整个。

“......”楼枫秀心想,我他妈真是疯了,才会相信一个疯女人。

沉默蔓延。

“......我可以换种方式,再试一试。”阿月道。

“怎么试?”

“此前我看过雕琢器具的入门书中,其一段落,有讲针脚花纹打样的理论知识。”

听阿月话中自信,楼枫秀决意再信一回。

因担心他再次戳伤手指,楼枫秀点起四盏灯,跟萍姨一人两手各端一盏。

仨人浸在黑烟滚滚里,呛的睁不开眼睛。

阿月捏着针头,认认真真缝了半天,一针一线,除了疏松,没有意外。

没有意外,就是最大的意外。

“停一下。”楼枫秀忽然道。“别缝了。”

萍姨端着俩灯,被熏的昏昏欲睡,只觉得手上一轻,睁眼看见楼枫秀夺了她的灯。

原来,她手里灯油歪了半天,黑油飘着星火滴落,正掉在衣裳胸前,烧出一个拳头大洞。

阿月试图挽救,但理论知识有限,没讲烧破的地方怎么补,一时无从下手。

萍姨隔着黑烟,看不清对方表情,扒拉两下衣裳,条理格外清晰冷静。

她点点头,确认道“啧,这下真不能穿咯,绣都绣不好咯。”

虽然完全没有身为罪魁祸首的内疚,但很有责任的弥补道“诶,你穿我的衣裳不?”

楼枫秀木着脸,啪叽一声,关上她的窗户,回屋扒掉裹身凉席,倒头睡了。

三个臭皮匠,半夜缝衣裳,轮番端灯油,缝不完算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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