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卧室,脱掉衣裳,露出半身洁白。
楼枫秀仔细看了一遍,果然没有发现,于是道“瞎说,分明没有。”
“原来没有。”阿月道“那枫秀呢?”
他咳了一声,摇头“我也没有。”
“你还没看。”
“我感觉没有。”
“感觉不一定对。”
阿月慢条斯理穿回上衣,以身作则,已经告诉了他,什么是感觉失误。
“脱掉,我帮你看。”
于是,楼枫秀只好磨磨蹭蹭扒开衣裳,露出半个肩头。
阿月目光落在肩头,神色微动,盈盈涌荡水色。
瞧他表情不对,楼枫秀扭头看的时候,自己也吓了一跳。
“不疼,真没事,这算什么,你放心!”楼枫秀说完才反应过来,血泡长在自个身上,阿月倒一副快哭的样子,到底疼的是谁?
阿月为他合上衣裳,竟然转身要走。
楼枫秀眉头一皱,问道“你去哪?”
“买药。”
“几个血泡,还用买药?”
“会留疤。”
“留就留,大男人怕什么。”
“枫秀肩膀很漂亮,不能留疤。”
楼枫秀咳了一声“你再说这种鬼话,我打烂你的嘴。”
阿月不说了,抬腿就走。
“滚回来!你再走一步,我先打断你的腿!”
楼枫秀啥性情,阿月摸的门清。
威胁是威胁不住的,脚底下顿一下的间隙都没有。
“站住,别去,不会留疤!”
“你骗我。”
“不骗你,真不会,你滚过来好好看看,老子之前受的伤但凡有半个印子,我管你叫爷!”为了证实,楼枫秀当即两把脱光上衣。
“上一回,我给你包扎用的药,可以祛疤。”阿月道。
“操,你以为你出现之前,老子没有挨过打?说了不会就是不会!”
楼枫秀体质的确特殊,半月海风黑了那么点,出点汗就恢复了回来。
伤多重都能很快恢复原状,否则按他打架频率,身上绝对没有能看的地方。
言尽于此,阿月勉为其难拐回来,目光顺着他咽喉,一寸寸扫过,落到腰线,重复看了两遍。
虽然都是男人,光着脊背的楼枫秀,却觉得不大自在。
“看完了?”
“嗯。”
的确干净,阿月勉强信了。
他挑破肩头血泡,动作轻软宛如落羽,清理血水时,靠的太近,呼吸擦过喉咙血管,痒的头皮发麻。
“疼吗?”
楼枫秀咽了咽口水,莫名紧张。
“不疼。”
阿月手指碰了碰他耳尖“那为什么,这么红?”
“......”
楼枫秀回答不了他的问题,但他非常不想看见阿月。
阿月处理完伤口,他一个眼神也不给,谢意更没有,匆匆拢紧衣裳,站起来里里外外踱步半天,才想起了什么。
于是,他从枕头里掏出这两天攒的几钱银子,一声不吭就走了。
“你去哪?”
“南五里街。”
楼枫秀去南五里街,他打算把钱塞到粘糕摊上。
雀雀还在长个,得买新衣裳了,笔墨且贵,要用银钱的地那么多,马上要读书了,学堂钱交完,吃的就紧巴了。
他想,阿月存下的那一两,大抵也能够买桌子纸墨。
回头再攒几日,很快就够支摊的钱了。
走到南五里街,远远就见李大娘洋溢着喜意在收摊子。
楼枫秀不远不近,在一个卖伞扇的铺子跟前装模作样站了会。
他听见旁边卖早点摊主,问李大娘“今日怎么这么早收了?”
“不早啦,学堂新季招收学生,我赶个早,去学堂交钱。”
“攒够啦?”
“够啦。”
“还真送么?学杂费贵的紧,女娃娃读书有什么用,又考不了功名。”
李大娘笑的眯了眼,说“学堂来了个女先生,也开始招女学生了,说不定我们雀雀以后也能去当先生呢,不能让孩子只能跟着我卖粘糕啊。”
“不卖粘糕,我老见你纳鞋底裁衣裳呢,那还不如跟你学着绣个花。”
李大娘摆摆手,只笑笑没接话,错眼见,看见了楼枫秀。
二人默契的互相埋头,没有打招呼,李大娘领上雀雀,推着摊子便走了。
他没机会塞,只好带着银钱走了。
没走多远,雀雀追了上来。
递给他一份粘糕。
楼枫秀揣着红豆粘糕,走回破破烂烂的宅子里,夕阳下,只见灶屋烟囱飘着浓烟,阿月正在生火做饭。
此前他削个土豆都能削掉一半,菜梗菜叶哪能吃压根分不清楚,顶破天烧出一锅白粥,偷偷学过毫无成果。
楼枫秀嫌他浪费粮食,择菜的活都不敢交给他,顶多打发他帮忙烧个火。
前两天码头事忙,他没空操心阿月吃喝,没想到他倒真的学会了几样菜。
楼枫秀进了灶屋,看见一颗囫囵土豆。
被削掉的皮没那么厚了,菜叶子也得体清掉了泥巴。
阿月将将熄了灶炉的火,他便帮着布菜,先给萍姨端了一份过去。
虽然菜色卖相不佳,其中一样估计头一个做的,手生,模样有一半焦黑难辨。
楼枫秀摊开油纸包,把红豆粘糕放在正当间,接着开始端碗吃饭。
阿月笑眯眯看着他,本想问他,好不好吃,但还没开口,就听萍姨嚷嚷道“难吃死了!你是不是要毒我?”
于是他闭上了嘴。
但楼枫秀并不是个挑嘴的人,毫不介意,吃的干干净净。
饭后,阿月收拾碗筷的时候,问“还生气吗?”
“什么气?”楼枫秀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耳朵不红,我看错了。”
“......”
他妈的,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