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思量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好喝,想分享出去,仅此而已。
想来萧平心吃惯了山珍海味,看不上这一碗平平无奇的桃子粥。就和看不上平平无奇的他一样。
其实不然,萧平心是从小吃桃子吃到吐,现在看到桃子做的食物生理性厌恶。
江思量不知,被厌恶后自己默默吃着东西。
年宴在戌时结束,萧远和季则忙着送客。江思量见左右无他的事,于是准备回自己院里。
江思量刚走了两步,后衣领就被人拽住。那人力气很大,把他拽的转了一个圈。
一阵天旋地转中,江思量鼻尖磕上硬硬的东西。萧平心在他头顶上方道:“按照家规,除夕夜夫妻不能分房睡,走吧夫人,去我房中。”
“可……”江思量小声嗫嚅着,“上次我们同寝你被罚了……”
萧平心抬眸看着江思量,道:“你也不算太蠢。”
上次的鸡汤事件是季则的警告,她不喜欢江思量和萧平心有过多接触。
当时萧平心伤的不轻,季则再去找江思量麻烦他无力去管。
索性将江思量禁足好了,没有萧平心的准许谁也不能进江思量的院子,连季则也不例外。
本以为江思量禁足期间会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没想到还是这样呆呆的。
因此萧平心才会对他说,在桃洲十坞,江思量能求的人只有他。
想着,萧平心的目光移到不远处萧远和季则身上,他早就知道这二人感情不睦。
从来没有一起出入过,更别说睡在一张床上。去年两人在房中只待了一小会儿,便犯起了疯病。
两人大半夜提剑跑来说要杀死萧平心,可笑!
他一个大活人,还能任人宰割不成?
只可惜萧平心的头发,当年被萧远斩下来一截。修齐之后短短的,现在才养长。
“疯子。”
江思量隐约间听到萧平心说了这么一句。
外头的风雪又下了起来,看着萧平心单薄的身影,江思量才想起来自己还裹着他的外袍。
前堂烧着地龙察觉不到冷意,一到外面,江思量的小脸都冻白了。
“你衣服……”江思量伸手去解外袍上的衣带。
萧平心没回头,戏谑道:“还没到房中,夫人就急着宽衣解带啊。”
江思量这次没有脸红,反而有一丝恼意,难道在萧平心眼里,他就是一个恬不知耻整天求着他日的人吗?
江思量正生闷气。
前方的少年突然回头,淡漠望他一眼:“我不冷,你穿着吧。”
他注意到萧平心回头时,嘴唇都冷白了。
江思量气消了。
这是不冷?
雪还在落,一片雪花划过江思量的脸颊,化成了水。
风雪蒙蒙,细雪轻点远处湖面上的渔船,为其添上一层白纱。
古寺钟声乍起,遥遥传进人耳。
江思量抬眼,入目的是天阴云稀,还有极远处孤岛中耸立的高塔。
这座塔唤“赎罪塔”,修的很高。不管身在何处,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
“万古罪塔开,清者进吉祥。”开塔人的声音响亮,以至于他们隔这么远也能听见。
这是江思量第二次听到开塔人念词,每次“开塔”这世间便多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古籍有述:此塔天生天立,清罪纳恶通异界。内有灵域阵,阵名“观棋不语”。
万年来无人开启过此阵,更无人知晓此阵的用途。
“前些日子三不宫擒了个魔修,问审了几日,估计是今晚开塔,将那魔修押了进去。”
江思量听经过的小厮道。
他再一次抬头,惊奇的发现塔尖亮着微弱的白光。
那道白光熠熠生辉,在那束光中,掉落出一白一蓝两个人影。
江思量擦了擦眼睛刚要看清,却什么也没了,好似刚才的一切从没未发生过。因为除了他,没人在往上看。
“江思量。”
二人已经走到屋前。
萧平心见人没动,便喊了一声。
江思量回过神,见萧平心已经进了房。在进房的前一秒,江思量脑内涌现出一段回忆。
红床软榻,气息交融。床帐内处处弥漫着肌肤之亲的味道。
这里,是他们的喜房。而且对江思量来说,在喜房的第一夜并不美好。
江思量木木的进来,里面很暖和,于是他脱了外袍轻轻搁在书案的一侧。
他第一次认真打环视这个房间,很宽很大。东侧堆了个金箔小屋和银箔小屋。西侧是书架,堆着古籍药典。
中间放了个小香炉,飘着江思量在萧平心身上常常闻到的那种香。
“你很畏寒吗?”
江思量观察到萧平心从一进屋就抱起玉手炉,一刻未曾放下。
再加上房中的地龙烧得很暖,和春天似的。
萧平心很快否认:“没有,我不冷。”
他脱了鞋坐在床上,抱着玉手炉就这样看着江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