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堰跟着小狐狸在妖市里转了一圈。

各类货品琳琅满目，瞧着十分热闹，人间集市里有的各种小吃——馄饨、酥油饼之类，这里一应俱全，都用灵石交易，价格甚至还要比人间贵上稍许。

人间集市里常见的小玩具也很多，苏堰印象深的是一位本体为水的妖怪，她引动泉水到自己摊位，雕刻了样式五花八门的冰雕。

至于人间集市里没有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

长短里程兼备的传送符、护身法阵、刻满铭文的法器……

小狐狸对这些早已见怪不怪，看的时候兴致缺缺，苏堰则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一处处摊位。

苏堰的目光停留在一件黑灰色的，看起来很旧的连帽斗篷上。

旁边挂了一个木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隐身斗篷”，标价一灵石。

看着性价比很高，虽然苏堰身上并没有灵石。

“那玩意也就是名字唬人，其实一点儿也不实用。”小狐狸见苏堰一直盯着那斗篷看，附到他耳边，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道，“上面灵气稀薄，做法拙劣，只能骗骗凡人。”

“但凡有点道行的，都能一眼看穿，花那点灵石不如买其他。”

“难怪标价这么便宜。”苏堰认同地点点头，挪开了目光。

大传送符一灵石一枚，启用后能瞬移上千公里；小传送符一灵石能买到两枚，也能瞬移个几百公里。

苏堰对着传送符的价格若有所思：“从这儿到临安府县是多少里来着？”

“用小传送符就能到。”小狐狸明白了苏堰的意思，答道，“但每个府县都有百卯司驻点，用这个避免不了灵气波动，必定会被察觉。”

苏堰想起百面灵单程就收了他们二十灵石。

这么一对比，他的价格真的好贵，老奸商了。

“我之前就被他坑过，如果不是这回情况紧急，也不会找上他。”小狐狸不在意地摆摆手，转而问道，“你看看有什么需要的。”

苏堰沉吟了片刻：“百卯司是根据玉佩来追查的，我日后若成了香饮师，必定得有些遮掩身份的手段才行。”

“聪明，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小狐狸赞了一句，然后又问，“你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怕吗？”

“就算我不主动去查，他们迟早也会找上来，就像你找上我一样。”苏堰想得很清楚，坚定道，“与其在村子里躲一辈子，不如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上。”

就在这时，东南方一座高高矗立的食肆爆发出一阵喧哗，妖市里数名妖怪在听到声响后都朝着那边涌过去。

“甘棠馆的限量酥山上架了，我今天一定要买到！”不少妖怪两眼发光地嚷嚷着。

其中也包括百面灵，他直勾勾盯着甘棠馆的招牌，自言自语地嘀咕着：“我得挤到前排，这样才能抢到。”

说完，百面灵趁着妖怪们不注意，对着脸上的面具轻轻一点，顷刻间化作一个黑影钻入地上的影子当中。

他在一个个影子中游蹿，很快就悄无声息地蹿到了最前面，随后又变成了一盏挂在甘棠馆招牌旁的小灯笼。

一只长着三个脑袋的巨型蛇妖眼尖地发现了他的存在。

只见蛇妖背部倏地展开一对状似蝙蝠的银色巨大翅膀，一下子就把伪装成小灯笼的百面灵掀到地上。

“我好不容易挤到靠前的位置，你怎么能插队！”

小灯笼掉到地上之后，吃痛地蜷缩成一团，不满地冲他喊了一句。

三头蛇妖只嗤笑一声，并没有理会他。

这会甘棠馆里出来两个穿着短打的金蟾伙计，捏着刻有数字的木牌排在前头的妖怪们发放。

乌泱泱的妖怪顿时变得更加混乱了，后头的妖怪卯足了劲想要往前面挤，站在前面的也不甘示弱，死死地守着自己的位置。

百面灵又化作黑影钻到影子当中，却找不到机会钻出来。

好不容易出来了，刚化成一只青雀，还没来得及展开翅膀，就被挤到后头去了。

数字牌的数量并不多，发给了前排的几只妖怪，后面的就没有了，全都如退潮是落荒而逃的游鱼一般离开了。

百面灵被挤出来之后就没了闲逛的心思，萎靡不振地靠坐在一棵粗壮的老槐树上。

小狐狸看他吃瘪的样子，觉得有趣，想笑但又憋着，就呈现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苏堰则单手托腮，遥遥看了一眼甘棠馆金蟾伙计端着云朵一般的盘子，给拿到数字牌的妖怪发酥山。

棉花一般松松软软的云朵盘子里盛着状似连绵小山的冰沙，上面浇着酥油，点缀着几朵莹白栀子花，如碧波荡漾中盛开的雪莲。

百面灵孤零零靠在槐树下，也不由得再次看向金蟾伙计手里的酥山，颓丧地吞了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