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骜,想必你已猜到,进入遗境的方法,尽在那幅图卷中。现在月色当空,我是不是危言耸听,你大可以打开图卷瞧一瞧。”
顾栖声色俱厉,衣袂随风,掩在袍袖里的手,捏得指节嘎吱作响。
司马骜神色些微变谨慎。
他强行掰坏了小球,取出当中的卷轴,迫不及待地展开。
月光下,比绢纱还薄的长卷,静静漂浮于虚空。
司马骜往死了瞪眼。
“张老九,你他娘玩我?这上面什么都没有!”
他顿时暴跳如雷。
“瞧,你连如何观测图卷都搞不明白,又何谈辨认当中图案的含义。”
顾栖冷笑着走上前,抬手调整卷轴的角度,使画卷逐渐露真形。
司马骜难掩惊骇,兴奋的目光,绷带后猖炽。
但是显而易见,长卷上没一道笔画,他足以理解。
“你们都给本帅过来。”
他呼喝随行的精英,可惜一干人等细致参详半晌时光,仍旧摸不到头脑。
“司马骜,别白费力气了,不如听我给你解析吧。这里,是进入遗境的第一道闸门。”
顾栖指指卷轴的一隅,又从这一侧,去往另一侧。
“而这里,是开启闸门唯一的机关。这道机关的入口,就在你我所处山崖的底部。你若还不信我,不妨就自己试试,让你手下的诸位高手,去破解这一处机关,且看看他们,能否毫发无损地启动那一道闸门。”
“大帅,在下愿往。”
“在下也愿为大帅赴汤蹈火。”
“大帅放心,就请在此等候我等大胜而归。”
众多高手向司马骜抱拳,也拿讥诮表情蔑视顾栖。
司马骜眯眼思索了一番:
“好哇,那几位就替本帅去办了这件小事吧。”
他邪佞地偏个脑袋,又对顾栖道:
“张老九,本帅今晚心情好。你和那三个小子,就都留到机关解除再处置好啦。”
精挑五人组成的小队,即刻携带武器和工具,披星戴月地出发。
司马骜随即便让人将管韬丁准瞿良三人带下,严加看守。
“坚持住,等天亮。”顾栖用唇语对他们三人道。
三个小子点着头,与顾栖对视,眼神有悲鸣,也有永不屈服。
顾栖看着三人消失于视野,刚想检查杨缮伤势,又被其余人马所阻拦。
“是你们司马大帅自己说要留下谆修性命的,放任他血流成河,还能活得了?”
“没关系,由他去。”
司马骜的癫笑,又响遏行云。
山顶这片围起的空地,至此成了顾栖杨缮玉儿三人的监牢。
在司马骜百来号兵卒的严防死守下,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杨缮情况惨不忍睹,顾栖火速撕扯衣衫,用布条狠狠勒住他的断臂。
血色的怒潮不单吞食了杨缮,也搅得顾栖一片模糊。
“三哥!三——哥——”
玉儿扑倒在杨缮的身边,泣血捶膺。
杨缮被妻子的哭喊唤醒。
他脸色煞白,仿佛阳气已尽失,冲妻子惨笑:“……别担心……我……死不了……”
断去肢体有多痛,顾栖曾经切身地体会。
身前火堆燃得正旺,毕毕剥剥,像魑魅魍魉在低语。
他将狼牙插入炭火,直到刀刃炙烧成通红的烙铁。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玉儿悲不自胜,一副魂飞魄散的模样,手脚都不听使唤。
“……这本就……是死局……”
杨缮微茫地吐息,望了眼顾栖。
玉儿循着杨缮视线回身,无地自容:
“九爷,是我害了三哥,害了你们所有人……你打我骂我、就算一刀杀了我,我也不会有怨言……”
顾栖瞳眸结一层深重的云翳,像遍布盐碱的荒原,找不到边际,留不下生机。
“……说得是。”
他寂冷地瞬目,手上狼牙冒着火星,笔直捅向了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