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寻找陶星燃,宋泽烊将所有能动用的人脉全都用上了。
警方这边没有进展,他就找到了本地的团体帮派。美金和照片一同递过去,他们将照片上的陶星燃仔细辨认过,却都纷纷摇头。
黑路白路,无人知晰陶星燃的行踪。
一个蛇头提醒宋泽烊:“这样的情况,多半是被关起来了。三两个月之内找不到,生还几率很小。”
这种说法令宋泽烊绝望的同时,又刚好给他指明了路。
谁无缘无故地会把陶星燃这么一个大活人关起来?哪怕是绑匪,也该来要赎金的。如此反常,最大嫌疑当然是陶承礼。
宋泽烊没少跟陶承礼交涉,但陶承礼就是一口咬死说不知道,那姿态很是得意,似乎料定了宋泽烊拿他毫无办法。
这是北美,依据陶承礼宅邸所在州区的相关法律,若宋泽烊像在国内那样闯进陶家找人,陶承礼有权开枪将其射杀。
双方相持不下,宋泽烊便从黑市上淘来了几台军用侦察式无人机,趁天黑时在陶承礼的宅邸四周放飞,探查陶承礼宅子内部的情况。
这当然是不符合该地区规定的,但宋泽烊被逼得只能出此下策。
第一天的深夜,无人机传回了一段嘈杂的音频,技术员将各种声音分离提取,竟意外捕捉到了与陶星燃本人极为相像的声音频段。
宋泽烊反复收听这段声音,陶星燃的哭喊咆哮声在他的耳膜附近像爆炸一样,震得他的头和胸腔一齐嗡嗡作响。
宋泽烊第一时间就将音频提交给了警方,申请对陶承礼宅邸的搜查令,但几个小时后他的申请被驳回。
他的音频来路不正,造假嫌疑很大,而且,仅有一段似是而非的音频,是无法证明陶星燃确在其中的。
宋泽烊听完警员的话之后,坐在警署的凳子上,就开始掉眼泪,死活不走了。
警察又不好撵他,他就在警署死皮赖脸坐了一天,不吃不喝,就是掉眼泪。
警署的警长都下班了,眼见着宋泽烊就是不肯走,只好主动来到他面前,提醒了宋泽烊一句:“如果你明天可以带着一段更清晰准确的音频来找我,我们会对陶承礼的住宅再次进行搜查。”
更清晰准确的音频!
宋泽烊看见了希望,他立刻回到陶承礼宅邸的附近,眼见着太阳一落山,他就顶着寒风再次放飞了无人机。
他苦守在技术员的身边,狼吞虎咽地几口吃掉一个三明治,目不转睛地盯着仪器屏幕。
他的目光跟着无人机的视野一起,从漆黑的草丛里升到了半空中,看见那座灯火通明的建筑四周围比平时要热闹些,是陶宅里的人在放烟花。
宋泽烊盯着屏幕怔了好久才想起来,今天是除夕。
宋泽烊来不及唏嘘,就立刻命操作员小心隐蔽,毕竟今天的无人机放得早,周围又不断有烟火窜出,一不留神就会暴露行踪。
无人机实时传回的音频还是很杂乱,干扰的噪声很多,操作员远程指挥它们绕着宅子盘旋,大屏幕被分割成许多个巴掌大的实时监控画面,多角度地侦查着陶宅的情况。
宋泽烊盯得心焦烦躁,白骊走过去扔给他一瓶矿泉水,宋泽烊拧开就灌,余光一直瞄着屏幕没挪开。
就是在这个空档里,在他喉咙吞咽的间隙,监控屏幕的右下角忽然有个画面一闪而过。
宋泽烊一口水全喷了出去,被呛着了,咳嗽个不停,说不出话来。白骊对着操作员大喊:“就是刚才那个角度,快,转回去!”
操作员调整回刚才的角度,并将该区域调成了大屏,陶星燃站在窗边半掀开窗帘露出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中央。
宋泽烊瞬间连呼吸都忘了,他睁大双眼看着陶星燃在玻璃上哈气,画出了“SOS”的字符。
宋泽烊伸手紧紧地抓住了白骊的袖子:“快!报警!”
警方出动地非常快,宋泽烊跟在荷枪实弹的警察后面冲进了陶承礼的宅邸。才刚进了大门,远远地就看见有个人从宅子的二楼窗户里跳了出来,直接摔在了水泥地上。
宋泽烊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他奔过去蹲下一看,却是个陌生男人趴在地上吐血。
紧随其后赶到的救护车将男人搬上了担架,男人捂着嘴抬头看着宋泽烊,可惜他们互不相识。
幸亏同来的人里有一个虞朗,他跑到跟前来一眼认出那是陶聿白:“二叔!”
宋泽烊一个激灵,冲过去抓着担架问:“你是乔乔的爸爸?!”
陶聿白点了点头,宋泽烊:“乔乔在哪?!”
陶聿白:“陶承礼……要把乔乔……剁碎了扔到林子里喂狼……我把他……杀了,你快去救……乔乔……”
他躺在担架上,手朝上指:“直升机!”
白骊跟着警察一起进了宅子内部,他先一步来到了书房,被满屋的血腥震住了。
哪怕是见惯了各种限制级的血浆片,这种真实凶案现场的冲击性依然过分强烈。
白骊一个一米九多的壮汉,险些当场吐出来,掉头跑出书房,迎面见到虞朗,一把抱住了他,挡住了他的视线。
“别进去!”白骊将虞朗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你没有爸爸了。”
虞朗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扭过脸,看见警察在四周拉起了警戒线。
陶家宅邸不久前刚起飞了一台直升机,这个目标还是很好锁定的,警方的车队一路沿着直升机的路线,就追去了附近的林区。
陶星燃正是在那台直升机上,除他之外,算上直升机驾驶员,机舱里一共有四个人。
陶星燃被摆放在机舱的正中央,他们趁着天黑已经飞上了万米高空,来到森林深处的上方。
陶承礼手下的三名保镖已经准备好了电锯,但面对陶星燃迟迟未下手。
他们在等待陶星燃咽气,肢解活人跟分尸死人,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陶星燃满头满脸都是血,一只脚的脚踝明显错位,但他的胸腔却一直保持着微弱的起伏。
他们反复检查过陶星燃的脉搏,确定他始终活着,几经斟酌犹豫之下的几人,终于收到了来自地面的传讯。
他们放下电锯,来到驾驶位旁,听见传讯另一头清晰地传来指令:“直升机上的人听着,这里是联邦警署,你们的雇主已经死亡,请现在立即降落,释放人质……”
打断他们的,是身后忽然传来的电锯启动声,嗡嗡的巨大声响。
几人回头一看,刚才还躺在那里即将断气的陶星燃已经爬了起来,并且已经掌控了电锯的使用权。
他像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挥舞着电锯就冲了过去。
几人简直要被吓死,一哄而散,连驾驶员都钻到了椅子下面,驾驶位的椅子靠背被平整地削去了上半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