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除夕,因为身在异乡,也没什么年味。天刚擦黑的时候,陶承礼就命人放起了烟花。
陶承礼拉着陶聿白在露台上看烟花,当然这个活动是不带陶星燃的。
陶聿白看得心不在焉,陶承礼问他:“好看吗?”
陶聿白满心都惦记着陶星燃,就敷衍地回答:“好看好看!”
陶承礼的脸色顿时就沉下来了,陶聿白自己是病人,却还得小心翼翼地哄着陶承礼。
他一见陶承礼脸色不对,立刻诚惶诚恐地赞美起了烟花:“实在是太美了!我找不出词来形容的美!”
陶承礼在陶聿白跟前,哪怕是上了岁数也还是爱动手动脚,他用力捏着陶聿白的脸:“你连大学都没上过,词穷是很正常的。”
陶承礼很恶意地问他:“你没上大学那段时间干嘛去了?”
陶聿白早就习惯了:“被哥拴在家里当狗,天天挨艹。”
陶承礼:“你是自愿的吗?”
陶聿白:“我是自愿的。”
陶承礼大笑着用手背拍他的脸:“不上进的骚货。”
陶聿白不反驳,也没心没肺地跟着笑。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陶星燃没得到陶承礼的允许,就只能继续待在房间里不能出去。
他悄悄地来到窗边,把厚重的窗帘掀开一块,从那道狭窄的视野中看见外面烟花绚烂。
陶星燃几乎是瞬间就要掉下眼泪来,他想起了去年的中秋,他去宋家庄园做客,宋泽烊家给他放了几乎整宿的烟花。
陶星燃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泪眼朦胧地看着外面一簇一簇升腾绽放。
宋泽烊现在人在哪里?
他们家是否欢聚一堂等着过年了呢?
宋泽烊你会想我吗?
宋泽烊我好想你……
陶星燃一手撑着玻璃,另一只手塞进嘴里死死咬住,硬生生给哽咽吞下去。可吞下去也阻挡不了作怪,它在胃里翻江倒海,逼得陶星燃干呕不止。
陶星燃只觉痛苦到了顶,所以万念俱焚地想:“宋泽烊,如果我死在这里,我会成为你这辈子的白月光吗?……”
“还是你会跟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男人一样,很快就把我忘到脑后,照常结婚生子,就好像我们从未相爱过一样……”
陶星燃跪在地上,掩面抽泣难以自抑,重新仰头去看窗外。那透明的玻璃上,除了映照出自己泪流满面的情态,和黑色夜幕中炸裂的彩光之外,出人意料地,似乎有个小红灯闪了一下。
陶星燃一愣,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爬起来贴在玻璃上往外细细地观察,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正在黑夜掩护下绕着陶承礼的宅邸盘旋。
是什么?那是什么?侦察式无人机?
陶星燃的心头猝然生出了些希望,他张嘴对着玻璃哈气,在那一小块白蒙蒙的水雾上,快速画出了个“SOS”的求救信号,希望能够被看见。
他亲眼看着那个小东西在空中绕了几圈,然后就飞走了,陶星燃急切地要追过去,他跑到了房间的另一边,拉开窗帘,继续哈气,往玻璃上画“SOS”。
紧接着,管家严厉呵斥的声音就在他身后响起:“您在干什么?!”
陶星燃吓了一跳,赶紧用手把玻璃上的水雾擦掉,转过身来面对管家:“外面放烟花,我在看烟花。”
管家匆匆走过来,唰地一下给窗帘拉上,严丝合缝地遮挡住外面的世界:“先生叫您过去吃团圆饭。”
“知道了。”陶星燃说着就要往外走,但是管家挡在他面前,没有让步的意思。
陶星燃:“你要干什么?”
管家:“我需要搜一下您的身,防止您携带一些不方便的东西入场。”
陶星燃直视他:“你是怕我携带刀枪,进场后宰了陶承礼那个老东西吗?你担心得真是多余,我要是有这两个玩意,我早动手了!”
管家:“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好。”
陶星燃举起两只胳膊,摊开身体让他搜查,管家隔着衣服从头到脚摸了一遍,又把每个口袋都翻出来检查过。
陶星燃的凶器是琴弦,刚才换衣服的时候,陶星燃给它捋直藏在了袖子里,很细的两根钢丝,隔着衣服摸不出来。
但为了防止万一,陶星燃依旧在管家检查的时候高声斥责他:“不要趁机占我便宜,你这个老色鬼!”
骂这一声是有用的,管家果然没细致地摸,只确定了陶星燃身上没有管制刀具一类,就放过了他。
陶星燃被管家引领着,去了中央饭厅,那里已经摆好了宴席。
陶星燃进门后瞄了一眼饭厅布局,整间厅堂里围满了保镖,多数是身材高大健壮的白人。
陶星燃不动声色地来到陶聿白的面前,陶聿白高高兴兴地拉住了陶星燃的手:“快来,今天晚上有很多好吃的!”
陶星燃的目光落在陶聿白身后的陶承礼身上,陶承礼给嘴里叼着的雪茄摘下来,管家弓着腰上前双手接过去,陶承礼冷眼觑着陶星燃:“不会叫人吗?”
陶聿白的反应比陶星燃快,他马上让开来,捅捅陶星燃:“快,给大伯拜年。”
陶星燃暗自咬着牙,冷着脸,肢体僵硬地对着陶承礼鞠了一躬,犹如在拜他的遗像:“大伯过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