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两说话间隙,林崇吉横插而入,对着余何意摇了摇头。
虽不能言而其意甚明,他早已不是林公子了,凄风苦雨,破庙山林,哪里不能安身。余何意略一犹豫,点头道:“好罢。”
说着时,转身而走,林崇吉在旁对那掌柜点了点头,也跟着走了。出酒楼时,那忙的脚不沾地的店保竟有空钻过来打声招呼。
他陪笑道:“少侠,一路上顺利吗?”
店保的话刚说罢了,隔壁有人在叫要酒,店保忙应一声,余何意斜看了他一眼,心中自然不快,不过他很快醒悟,知道这些事也并不是他们所愿。而且余何意这段时间以来练武颇有心得,戾气不如以往,加之林崇吉才帮他解决了一大难事,便也没有再行发作。
只是冲他颔首,吩咐道:“有什么事再传话来。”
那店保听了这话才敢放心,知道没得罪人,赶紧忙楼里的客人去了。
余何意原本要把他林少爷安排在酒楼,一则是因为对他根深蒂固的初见印象先入为主,知道他是不可怠慢金尊玉贵的林家堡公子,二则也不愿让他过多知道自己往来结交之人,免得林崇吉这小子天真侠义心肠作祟,只道自己不是好人。
不过眼下酒楼无座,林崇吉又拦他,他这才恍然想道,啊,原来物是人非,林公子已经不是锦衣玉食的小少爷做派了。于是低头笑了笑,笑声像是一声长叹,他道:“既然如此,我另有去处,林……”
再叫名字恐太生疏,要叫公子又怕引起隐痛,余何意顿了一下,问道:“崇吉,咱们走。”
林崇吉好似一无所觉,二人并行往白虎堂渡口走去。
到渡口时,灯火明亮,天光早隐没了,纱罩的灯笼映着江水影幢幢的摇晃,余何意走到船身前面,为他解释。
“这是我一位好友在长安的落脚之处,这段时间多蒙他照顾,原本不欲打搅,不过眼下只好再劳烦劳烦他了。来,上来吧。”
两人随着踏板上船,余何意口中的话还在继续,“他在长安惯做水上生意,往来船艄,承运兜客,做的还算小有名气,也雇了些打手脚夫什么的。撞见时,不必理会他们,我会嘱咐他们这几日也不必来烦你。闲了可以到长安城上去逛逛,戌亥牌时记得回船就行了,我还有把兵器没打完,等到了手,咱们一齐去少室山。”
林崇吉颔首微笑,二人通过艎板,走到那艘客船之上,此处比旁的船只更大,雕花坠饰更加精美,也就是当日柳岁宴客的那艘大船。先前的江映竹与南昭文、含霜都住在这儿,而今他们几个,走的走,被捉的被捉,就空无一人了。
不错,余何意其实也收到江映竹被捉的事了,毕竟朝堂党争斗的厉害,靖安署早不是铁板一块,而柳岁在朝廷也多有盟友耳目,收到风声更是理所当然。
正是因为如此,余何意才会如此紧迫,着急离开长安,毕竟那女人不听劝告自讨苦吃,如今还身陷囹圄,几乎要连累到余何意,原本他是想借江映竹的师门,为以后攻入踏松月做个筏子。但现在他实在懒得理会这个不知死活的蠢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