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井然有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靖安署门外,官署门大敞,里头无人看守,但此地甚至不必看守,已经被毒迷得昏昏沉沉的江映竹,还犹不辨方向。
樊寿到时,一个人迎上来,恭恭敬敬的低着头禀告。
“口关很死,不肯招。属下看着她的功夫与配饰,应该是月宫的弟子,已经去查了。朱府这次的事,案卷要交上去吗?刑部已经来人问过两次,大理寺、都察院这段时间都在等着揪咱们的差错。”
说话的这人名叫曲承衍,没进靖安署之前,只是个普通江湖中寻常至极的游侠之一,也在烟波风雨楼挂过单,拿过赏金,名声不算显赫,但其实如沧海遗珠,后来为樊寿所用,在靖安署里安身,现取了一妻一妾,有一子一女,父母都住南门罗巷,是樊寿一等的亲信。
也正因是樊寿的亲信,说话才能这么直言不讳,樊寿皱着眉头,显然不满。
“不必管它。”
说时,樊寿大步前迈,虎虎生风,曲承衍紧随左右,语如连珠。
“她身上的衣服虽然干了,但还能闻出水的腥味,应该是从江口游上岸来的,一向霸占渡口的,除开白虎堂之外就是一伙不入流的渔霸。被刺杀的朱思曾经是白虎堂幕后最大的支持者,上次清扫当中,咱们也正是因为朱思,才不能彻查白虎堂。
现在这事情千头万绪,依属下来看,倒像白虎堂和朱思之间出了什么问题,朱思之死,也必和白虎堂脱不了干系。”
讲到这里,其实后话不说也明,曲承衍的意思,自然是要再查白虎堂,反正白虎堂也不是什么善茬,就算朱思的死跟他们没有关系,那么借着这次朱思倒台,能把白虎堂这颗毒瘤彻底拔除,也不失为一件喜事。
但樊寿摇了摇头,两人一边走,一边说。
“白虎堂的堂主是柳家的嫡系血脉,现在虽然朱思死了,但遮护它的大树却还根深蒂固,何况柳家朝中多有门生官吏,贸然彻查,只会让靖安署更加局促,这不是上策。”
曲承衍的脑袋压得更低,只是称是。
随着话语起落,二人已经走到一处幽邃的小门房外,这里连绵盖着数十间平房,一应的水磨白墙,素的可怖,里头三不五时传来痛苦地呻吟声,但门外的二人都习以为常,并不为异。
这儿就是靖安署的刑房,那些以武犯禁被擒捉的魔头爆匪、署内当差却知法犯法的差头捕手,还有其余的需要拷问乃至密探谍子,都会被送到这儿严加看管。
现在樊寿走到这儿,自然是为了亲自审问江映竹。
门外,魁梧的身躯几乎遮住了整个门洞,金刚铁塔一般的樊寿站在那儿,对曲承衍道:“我知道白虎堂跟你多有嫌怨,想扳倒他们,不急于一时,不要失了分寸。”樊寿忽然想起什么,问道:“谈芝回来了没有?”
曲承衍摇摇头道:“没有,七杀大人她,恐怕还是不肯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