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还未敲,却已开了。
是一个垂髫女童,开开时,迎头撞见蒙兆虎一脸乱须,膀大腰圆,七尺长大身板,顶着一双虎目,手里拎着一把戒刀,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好人。
她呀的一声,吓得倒退两步。
蒙兆虎见那女童身穿白袍,从头到脚,乃至腰上所系丝绦也是白的,唇红齿白,粉雕玉琢,俏脸晕霞,如是观音座前童子,樱桃口浅,绿罗裙微露金莲,眉弯新月,红绣袄裹束纤腰,小小一个,已经很有天姿国色。
忙打了个问讯,礼道:“烦请相报……”还没等他说完后话,那女童定了定神,打断道:“善信请进来吧,恩师早有吩咐,已算到你们来也。”
蒙兆虎一头雾水,但不知她在葫芦里在打什么鬼名堂,也不相问。
三人一同进去,车夫去柳树下系了马车,饲弄了草料,也紧赶两步追上,女童不忙不慌的走在前面,进了堂内,只见两侧四间厢房,内中落座一道正堂,高敞宽阔,厢房外此刻都悬着粉白烛笼,正堂内坐着一尊金像,是趺坐样貌,金光灿烂。
蒙兆虎看不真切,只以为是个什么佛陀,赶忙打了个礼拜,默诵弥陀佛后,抬起头来看时,被金像上的空白人脸吓了一跳,喝道:“这是个什么佛?怎么不雕佛面。”
女童笑道:“这是咱们无上大自在通天救世教主,万千法相,不拘一面,是以不雕不琢。”
余何意笑道:“有意思。”
蒙兆虎反应过来自己拜了别家的外道宗教,虎目登时圆了,怒气勃发,正待要说话,那女童就道:“诸位请坐,待我进去报知。”
说罢转身就走,把蒙兆虎的话憋在了肚子里。
须臾间,一个扎抹着头的少年修行女子出来,她穿着一身素色麻衣,面庞白皙如玉,气质端庄,惟有一双美目流转多情。她立住堂下之后,向众人打了个环揖,笑嘻嘻地问道:“几位善信尊姓贵表?府上何处?至此有何见教?”
南昭文拱手还礼,说道:“老朽免贵姓秦,与两个侄儿来长安探亲访友,走至城门外,逢酉牌时分,城门已毕,因知此地有个寺宇,特来借宿一宵,明早就走。”
那少女听着这话,一双杏仁眼瞪将起来,回身看那女童,女童也是一脸懵然,两人对视一眼,令余何意等人都觉似乎有些不对。
过了片刻,那少女道:“原来是这样啊,不妨事的,那让真真带你们几个去吧。”这少女原先笑意盈盈,春风满面,虽不算阿谀奉承,多少也是十分逢迎,但南昭文的话一说后,她的俏脸冷凝下来,说话虽还客气,也明显听得出敷衍。
“真真,把他们几个安置在后厢房东边那几间,我先走了。”说完抹脸就走,甚至没再和南昭文等人打个招呼。
原来余何意等人并不晓得,此处名叫,救世观,虽为救世,其实不然。这是通天教安设在长安城外一个藏污纳垢之所在,观外的雕花门楼就是为此而筑,专门接待一些达官显贵,满足他们的周葅楚芰,这里时常都有人来,也经常空等,因为贵人的行踪难定,不是一时拿的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