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说到老汉叫她在此等一个穿着鲜亮的少年剑客,那个人腰上会挂着一把黝黑的长剑,这个就是记认,让她务必见到此人时,告诉他,老汉和他的缘分尽也未尽,端看他后来的路怎么样走。
余何意听了半天,听了一肚子疑惑,不过终于也算明白,那老汉是个江湖中的老前辈,也许是和庆平生那样的人物,只是自己不认得,到处巡游时途经此地,听说了秦观察的故事,就留下来惩恶扬善,可是为什么要在这里逗留半年之久,那就难说了。
卢好人跟着余何意来,本来也是为了探听秦家两兄弟的始末,现今得知虽然兄弟二人都是为人相害,可是已经有人报仇,心上的大石头业已落地,无甚挂碍了。
三人在溪边讲毕了故事,此刻夕阳欲落,照的水波金光熠熠,佩娘送别了二人,蹲下身来浆洗衣裳,她的日子还有很长,她会在雍州城抚育王氏的骨血长大成人,也会把秦家的故事代代流传,家中的长生牌上,老汉先生的名字镌刻如画。
也许日后,她还会想起今天的夕阳,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余何意告别了佩娘转身离开,卢好人自然也随之离开,两人从溪边的芦苇丛中慢慢地转出去,重走回到被众多穷苦百姓踩踏严实着的,泥泞而坚固的,草竹头小路上。
几个小孩嬉笑玩闹着从余何意身侧跑过。
都赤着脚,穿着缝缝补补的麻衣,扎着两束冲天的小儿髻,跑在前头的几个大叫:“快跑啊,大侠王可儿来抓我们啦。”
余何意驻足逗留,等了须臾,一个穿着草鞋,束了脚缠,打扮略微齐整些的小丫头,顶着雪白的脸,高举着一柄歪歪斜斜,打磨并不光滑的木剑跑来,口中也在喊:“尔等宵小之辈,还不快速速束手就擒。呀!纳命来!”
卢好人见他止步,自然也跟着止步,心里虽然是不知他想做些什么,可自然也不需要卢好人关心,他是食君之禄,从君之事,卢好人的目的早在得知秦观察大仇已报之时,就达成了。
余何意拽住了举着木剑的王可儿,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王可儿白雪也似的玉面上顶着几抹污痕,她的眼睛很大,大的几乎占据了半张脸,黑黝黝的瞳孔仿佛看得见人心诡谲,而她也不畏人,被陌生人拽住了脚,就站住回话:“你是谁?”
余何意捏住王可儿的肩膀,手腕,脊背,各地摸索了一遍,卢好人脸色陡然阴沉,他向来知道达官贵人有些不为人知、不可诉诸的嗜痂之癖,譬如亵玩幼童一类,可他料不到这个少年剑客也是如此,这一刻,卢好人几乎下定了拼死的决心,他低声而迅速地说:“大爷,这个就是佩娘的女儿,姓王,小字可儿。”
他上前两步,用很强硬,但在余何意看来毫无力道的力气拉开王可儿,好在余何意并不知道卢好人心里在想什么,顺势放开了手。
王可儿被捏的有点痛,鼻子都皱巴起来,她看了看那个黝黑瘦小的中年男人,有点眼熟,但不认得是谁,又看了看面前这个一身青衫仗剑的俊俏哥哥,还是脆生生地说:“大哥哥,我叫王可儿,你认识我娘吗?”
余何意笑道:“见过一面,有些缘分,可儿,你常和他们这样玩麽?”
卢好人站在王可儿身侧,与余何意成对峙之势,王可儿左看看右看看,其实并不知他二人是谁,但只因小女孩儿家没什么戒心,又因见余何意长得俊逸非凡,不大警醒,真是有问必答,也不管他两个究竟是好是坏。
“是呀,这样玩不好吗?大哥哥,你刚才捏痛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