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颗诞生在雪地里的白菜。
和平常农户里种的白菜好像没什么不同,都是那样翠绿翠绿的。
似乎有些不一样。
那颗白菜看起来更大一些,颜色更加鲜艳一些,叶片上没有泥土和虫蛀的痕迹。
在这一小块院落里只有这一颗白菜在冬雪中伸展着自己的枝叶。
“白菜啊白菜,怎么就你一个活下来了呢?”肥料浇在她周围的土地上,很快就会结成冰。
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白菜抖了抖沾在自己身上的肥料,心里偷笑他真的不适合种地。
然后悄悄地施展灵力将已经快要死去的其他白菜悄悄救活。
“我果然还是有天赋的。”第二日看着院子里稍微恢复了些许精神的白菜田,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欣喜。
真是个笨蛋。白菜偷偷的捂着嘴笑了起来。
冬去冬又来,白菜周围的白菜们都已经被采摘了好几轮,唯有她一颗不会蔫不会枯萎,所以一直一直的被种在这片地里。
“你呀,真是奇怪,总是呆在我这没有人的院子里做什么。”头顶传来的声音变得苍老,躲在土里的白菜双手环抱在胸前,正因为不满而发出旁人听不见的哼哼唧唧的声音。
“我啊,有很多东西都留不住,你是第一个留在我身边的。”苍老的声音变得虚弱,同时身上传来一阵一阵的死气,他要死了。
白菜眨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她知道死亡是什么,这个每天给自己浇水的人也要和树叶一样回到土壤里去了。
她的根会汲取他最后的养分。
白菜闭上了眼睛,让自己陷入了土壤的怀抱中。
“这是什么东西?”不屿甩了甩自己的头,他刚才好像看见了奇奇怪怪的东西。
公孙悠将手收到袖子里,她抬手拍了拍不屿的头顶说道:“那是白菜的记忆。”
是植物留存在这片土地里的记忆,被镇物吸引然后又释放了出来。
“真奇怪,明明是妖却硬要像人一样。”阿日娜甩了甩自己的手腕,靠着罗图语气里满是不屑。
明淼看了一眼这个在大雪天里还要露着手臂的西域人,灰色的眼眸看着眼前这个危险的大家伙说道:“人不也是这样吗?总想要像妖一样活得长久,甚至不少话本都是妖精爱上穷书生的无稽之谈。”
明淼说话的时候甚至还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阿日娜。
阿日娜佯装生气的朝着明淼挥了一下自己的拳头,下一刻立刻被罗图拽着胳膊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不屿侧步走到明淼身边,却被明淼一把拉住。
“怎么这么久了还是一根筋的脑袋?”明淼握住不屿的手,他明明才是更弱一点的人类,手心的温度却比她的要高上很多,那暖意顺着她的指腹一直流窜到全身。
白芸生看见明淼和阿日娜的互动,原本还有些懵懂的他突然好像明了了些什么,他有些想念那个被大家一起留在客栈里的小兔子了。
一直被公孙悠和徐子玉这样叫,白芸生下意识地在心里也开始这样称呼雪雪。
“在想什么?”直到公孙悠出声白芸生才察觉到她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肩膀上搭着的手虽然只是轻轻挨着他的,但白芸生却感觉到了千钧的压力。
冷汗从他的鬓角滑落,若是师父知道了自己的小心思怎么办?白芸生的心里浮起了一丝胆怯,但很快他握紧了拳头用掌心的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开口道:“若是雪雪在这里怕是要哭了。”
那个小兔子一向爱哭,看见别人受伤,收到惊吓眼睛都会红红的。
“可能现在已经在哭了。”白芸生感觉到公孙悠握着自己肩膀的手微微用力,但他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公孙悠收回了落在白芸生肩上的手,轻轻的叹气道:“只能回去之后好好的向她道歉了。”
“是啊,我们出来的时候小姑娘就在生气。”展昭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他站在白芸生的身边瞧向了不屿和明淼,他这个徒弟看起来比白玉堂家的侄子更呆一些。
“那里,还要等多久?”展昭摇了摇头,看向乱葬坑里被他们挖出来的镇物。
此刻它的周围围绕着一圈一圈的黑色瘴气,瘴气之外是南宫玄甩出的几道黄符,黄符的一角已经有些皱了。
南宫玄甩出的黄符无法一下子将这些瘴气净化,他们聚在镇物的周围等待着。
突然之间,变故恒生,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刺激那镇物周围的瘴气突然变得强盛了起来,外圈的黄符瞬间被点燃。
在符咒化成灰烬之前公孙悠动了,她将手里的纸伞塞到白芸生的手中反手将少年推开,自己抽出腰间的软剑朝着镇物飞身而去。
白玉堂紧随其后,手中鸣鸿在空中发出破空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