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
死亡还真是可怕啊。
原本多么嚣张跋扈的一个人,快死的时候,眼底也是没有光的。
怀文成想到这里,收敛起眼中难言的神色,又笑了起来:“多谢鬼王关心,阁主还是和以前一样,您若是感兴趣的话,不若哪天来长垣阁看上一眼。”怀文成说到这,突然想起来什么,轻笑一声把视线移到了宿时月身上,“不过,这位姑娘或许已经替您来过很多次了。”
宿时月听见这话,也抬起头,看着不远处倚在栏杆上的怀文成。
“原来怀长老知道这一切,”他既然不演了,宿时月也不和他虚与委蛇下去,直接道,“那怀长老可否愿意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公之于众呢?”
“一切?”怀文成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大的笑话,“我所知道的一切,又有多少人不知道?其他人所不知道的,我又会知道多少?”
他这话说得像绕口令,却没人有兴趣猜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因为在闯进来后一直没有动作的阿荣突然动了。
他宛若铁块一般的手臂突然挥舞起来,带起的风将桌椅板凳直接掀飞,冲着宿时月砸来。
来风抬手把即将砸到宿时月的桌椅用内力粉碎,又把宿时月护到自己身后。宿时月明白大战一触即发,自是不敢随便走动。只随着来风的意思,把呆愣在原地的孟颖拽到身侧。
阿荣嘴边冒出丝丝白气,发现自己扔出的桌椅没有砸到人,笨重的身形一转,和来风正面相对。
来风冷冷地抬眼和他对视——或许算不上对视,因为从他的视角看,根本看不见阿荣的眼睛在哪里。
“怀长老,”无尘见状,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愤怒,怒而看向怀文成,“您这是想做什么?”
“我?”怀文成指指自己,眼神中尽是茫然,“这现场这么多人,甚至还有个鬼王,无尘长老怎么会怀疑到我头上呢?”
“不知廉耻……”无尘暗骂一声,看了眼依旧站在演武台中间的则清。
则清没有动作,白衣白发地站在一片混乱之中,好似与世隔绝。
可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他不会有动作的时候,则清突然低喝一声:“变。”
极轻的一声,揉杂在风里,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席坐上的众人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隔绝起来。
某个资历老的长老惊奇地解释道:“这是天隐阵!是最耗费灵力,也是最有效果的防护阵,就是有千万灵力,也无法打破这阵法的一个角落!外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能让则清长老使出这一阵法!”
没人回答他,因为他们都发现,怀文成头顶突然延伸出了几道以灵力幻化的绳子——正是则清一开始设下的防护阵!
怀文成脸色一变,脚下一点离开了那几根绳子的攻击范围,还没落稳脚却发现那绳子转了个方向,又一次冲着他冲袭来。
怀文成怎会愿意被这玩意捆住,边逃边道:“则清长老这般赶尽杀绝,是为何意?难道是断定了文成就是那作奸作恶之徒?”
“闲话少说。”则清冷声道。
怀文成看着身后紧追不舍的灵绳冷笑一声,正欲换个逃跑方向时,被身前突然出现的两个人拦住了去路。
无妄和无际一左一右拦住他,呼吸均不平稳。
怀文成见状干脆不再躲避,伸手在嘴边吹了一下,一直暴躁地乱砸一通的阿荣突然停下动作,冲到了他这边。
灵绳落下的一瞬间,怀文成脚下一点,阿荣出现在了他原本站着的位置,被灵绳捆了个严严实实。
怀文成这行为,相当于直接告诉了各位——这个名叫阿荣的阴尸,就是他本人的杰作。
“怀文成!”无际见怀文成跑了,怒喝一声,紧跟在他身后,“你想跑到哪里去!”
“跑?”怀文成回身,脚步悬浮于空中,展开双臂。他低头看着无际,眼眸中竟是带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怜悯,“这般直呼前辈大名,难道就是离尘宗的礼仪?”
无妄提刀冲到怀文成面前,刀尖直指怀文成:“离尘宗的礼仪是留给正常人的,你不配。”
“我不配?”怀文成好笑道,“我哪里不配?我为了修真界付出多少?我为了幻界付出了多少?你说我不配!?”
“你为了修真界付出了什么?将自己救命恩人囚禁让他求死不得、炼制阴尸潜入鬼界将其围剿,以收徒为由搜寻无辜幼童再活人炼尸吗!?”无际被气得握剑的手都在颤抖,“你管这些叫作付出吗!这些不都是为了满足你个人欲望的,的……”
无际并非是个擅长言辞之人,他能说到这种程度,完全是情之所至,兴之所起。
怀文成哈哈笑起来,面目狰狞:“这如何不算付出?我做这些,难道不是为了幻界?难道不是为了修真界!?”
“冥顽不灵。”则清出面起,脸色便十分难看。
他听见怀文成这句话,原本就黑的脸色更黑上一分。他身边的碎石被灵力托起,向着怀文成狠狠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