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祎觉得又疼又冷,浑身像是冬日里被人驱车反复碾过一样,刺骨的寒凉从骨头里渗出来。
她本能贴近热源,但像是没有找到支撑点一般,又再次跌回了岁慕柒的臂弯。
脑海中,她仿佛回到了被月牙推出去的一瞬。
闻祎倒在地面,雨水打在脸上,剧烈疼痛席卷全身的瞬间,大脑也从慌张恢复清明。
她咬牙忍住胃里的翻腾,看准猛兽抬爪的时机,腰腹发力瞬间暴起。
“扑哧!”手中簪子直直插入猛兽的命门,而她也在那一瞬间被吃痛偏移的利爪划伤肩膀。
闻祎挣脱束缚起身,鲜血刚一渗出就被雨水冲向四周。
心想,还好不管是人还是动物,一击必伤的命门都大差不差。
但周围环境没给她停顿休整的机会,闻祎头顶整个的光线又开始变暗。猛兽像是忍不了这番来自猎物的挑衅,眼睛泛红,凶狠往前一跃。
“嘭!”
泥土飞溅,虎爪擦着发梢按在地面。
闻祎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冲向一旁的假山池,呼吸间已经扒住巨石掩护住自己。
猛虎吃痛吼叫,后知后觉想要追击,却始终无法处理扎在命脉上的利器,只能缓慢往前挪动,锐利地望向周围。
闻祎扒住巨石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唇瓣死死抿成一条直线。
察觉到对方没有攻击后,她已经跳到嗓子眼的心才缓慢下落。
闻祎等了等,预感对方或许离开,刚一探头确认它的位置,就觉脚下一滑,视野快速变动变化。
刹那,整个长满杂草的冰冷池水就像捕猎成功的猪笼草,瞬间黑暗四合笼罩。
闻祎被上涌的池水淹没窒息的一瞬,脑海里就只剩下两个想法。
首先我不能死在这里;其次,我有一劫,名为岁慕柒!
她的劫——岁慕柒如今正等在门外,在他身边皇后、王妃和太子望眼欲穿地看向门外。
闻祎躺在床上,身上叠着两床厚被子,但身体依旧止不住轻颤。
“太医怎么还没到吗?”
岁慕柒蹙眉。
闻祎的状态很不对,肩膀有伤又在水里泡了一段时间,从刚才起体温就已经开始忽上忽下。
宫人急忙安抚:“岁大人,太医马上就到。您看,您要不先去换身衣裳?”
岁慕柒的衣服在赶回偏殿的路上沾了水了,还没来得及更换。
一旁忧愁的端正德侧首赞同:“慕柒,你要不先去换身衣服?”
他冷然摆手:“嗯,我等一会再去。”
周文博冒雨前来,似乎跑得太急,正弯腰扶着门。
他抬头,喘着粗气看向众人:“人呢,在哪?”
见到人,几人脸色明显好了些。
等在一旁的宫人忙上前指引:“周太医,这里!”
皇后与王妃不放心,同太医一同进去。
等在门外的端正德移了过来:“你先去我那换衣服,我在这等着,一有消息立马通知你。”
“嗯。”
房间里皇后与王妃焦急站在一旁,静默看着床边把脉治伤的周文博。直到对方起身,王妃急切冲上前:“周太医,怎么样了?”
周文博面色沉沉,回身行礼:“回王妃的话,郡主体质偏寒,如今只能施针勉力压制,后续再配以药材清除寒气。只是,郡主以后的身体恐怕需得好好养护。”
王妃怔了下,不确定道:“你的意思是,她的身体回不到从前了?”
周文博颔首。
皇后站在王妃身边,嘴唇动了动,她眼神复杂,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也只是一声叹息。
“先稳住病情,如今人能醒过来才是最好。”
周文博连忙称是。
皇后与王妃退到大厅,留下周文博在里面专注施针。
她回首沉声吩咐梅姑姑:“将此事如实禀告皇上,派人去找带走郡主的宫女,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做出如此歹毒之事。”
梅姑姑立马着手去办。
王妃苦笑,隔着门神情晦暗不明:“皇嫂,我好像做错了。”
皇后茫然,不解回望。
“我最开始就该阻止闻远道。”
王妃的肩膀耷拉下去,整个人像是半数困在黑暗中,看起来好不忧愁。
“这样她就不会回到京城,也不会三番两次遭人暗算。”
“之后呢?”
皇后叹了声气,一脸平静:“她以后总要婚嫁,你觉得这样的事一次不成没有二次吗?”
王妃重重愣住。
她张了张嘴,却茫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她了解枕边人,不管阻止多少次,闻祎都会回到京城。
皇后接着道:“或许,这次的婚约,与她来讲是个劫难。但你换个方向想,却也是一件幸事。”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以来的事谁有说的准。
“嘎吱!”
王妃循声侧首,就看周文博提着箱子从里出来。
她忙问道:“周太医,闻祎如何了?”
周文博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密汗,平稳备述:“郡主身上的寒气已经全数压了下去,只是目前热气未退,暂时还未能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