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无法发出声音,急得我哀哀张口,发出哑火的咿呀声。
那人好似又叹了一口气。
“希尔…”
叹气、叹气,做什么又要叹气,是我让你无可奈何了吗?我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是了,可以的,反正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我从未呼唤过你,是你,希尔,是你入侵了我的梦,让我像个傻瓜般饱受照顾。外来者,现在领地的主人想要捍卫脚下的土地也不算过分吧。
我要赶走你,包括那只水晶球。
3.
“我不要你。”
因为寒颤,这句话听上去没多少杀伤力,幸好对方未再多做纠缠,离开的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掌心的温度突然消失了。
等等,他就这么走了???
指尖只抓住了空气,我的表情变得有些呆滞:希尔真的走了?
一刻钟后,我依旧不可置信的仰躺着,直到确信海加尔山开始落雪。小小的雪花矗立于睫毛之上,眨眼间便扑簌簌地滑落,化为一阵沁人的冰凉。
它们铺满了我的眼球,令山巅和苍穹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整个世界都浸在了水里,沦为一圈圈遥不可及的灰色阴影。
我哆哆嗦嗦像个瞎子般摸来摸去,终于从背包的角落里掏出了那颗水晶球。它发出的光混成了一团,于是我用袖口用力擦了擦。
啊,还是看不清。
小牧师呆了半晌,转念一想看不清了才好,这样就不会被金色的落叶灼伤。我狠狠攥住球体,无法自控的想象希尔的模样,然后恼羞成怒的松了松手——艾洛尔,是你让他离开的,而那人也算听话,没道理走了还惦念着他。
紧接着,耳畔响起一声脆响,像是玻璃摔碎的声音。
圣光保佑,我发誓只是想推开水晶球的,可它好像已经碎掉了。
碎掉了,它碎到了哪里?
一时间分不清东南西北,我顶着肩上头晕脑胀的累赘滚到了不知何处。嘶,好冷好冷,原来蜜湖的温度比雪花更冰。
然后我被抱住了,一个过于熟悉,以至于不需要转身就知道是谁的拥抱。
“…回来做什么。”
他太阳的艾洛尔,你真是病得不清,怎么总梦见他。
一刻钟前我在想,明明我才是生病的那个,为什么不能多包容包容、哪怕是给我一个拥抱呢?眼角没出息的涌出泪水,没办法,实在是太想他了,或者说我太想念艾伦达河的日落。
4.
天色明了又暗,我也睡了再醒。
很抱歉,之前关于希尔的一切温存都是病中幻觉,总之烧退的时候只有我一人躺在雪地里,身上铺着张旧毛毯,从背包里扒拉出来、不怎么体面的褶皱着。
不远处的雪地上碎了一只水晶球,是希尔送我的那颗。虽然它已四分五裂,但贮藏的魔法却没有消失,每一瓣水晶碎片中都折射出永歌森林的金色落叶。亮晶晶的,比蜜湖还要好看。
我想拾起它们,还没来得及动作,几根奇怪的东西就从土壤里颤颤巍巍地探出了脑袋,哦不,是探出了触须。
它们卷曲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地面上阴暗的爬行,顷刻间就拼凑出了一颗完好无损的水晶球。
我:……
其中一根紫须左摇右晃的随风摆动,有种摸不着头脑的呆滞感。
退退退退退,我立刻一蹦三尺远,所以这些到底都是什么玩意儿啊啊啊啊?!
古神的低语恰到好处的出现,好心解释说:“接受暗影盟约的祝福吧,你的圣光之心正在投奔虚空。”
5.
好消息是我又能使用治愈魔法了,坏消息是赐予我治愈魔法的不再是圣光,而是暗影。
哈,我好像成为了斯拉泽埃星球有史以来的第一位暗影牧师。
“活着”的那种。
暗影在上,我可太开心啦!
注:艾伦达河是血精灵的都城(银月城)外的一条河流,以永不干涸著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