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风不知说完,又沉默,想说的话很多,脑中却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开口,但心底别扭的快意潜滋暗长,重见念念不忘之人,藕断丝连,这算不算她们格外有缘呢,或许她们合该就这样,痴缠一生。
顾双清玩味地扫视几人,笑着打破寂静,胳膊懒洋洋搭在风不知肩上,手指递向阎椿:“认识?还是……不止认识?”
“……前女友。”说完,她看到阎椿眼皮一颤。
顾双清一挑眉,重新细细打量阎椿,“啧”一声,放下手臂,拉着她走向她们,把风不知往阎椿边上的位子一扔,自己则坐在余泾旁边,探身轻笑:“失恋而已,花花世界,当下开心最重要啦,不如,再谈一个?”顾双清拿起一杯叫“江未清”的酒,递给余泾。
“不是‘而已’……”余泾眼眶红红,缓缓摇头,“我们谈了十年,吵架异地,分分合合,从情窦初开一直到现在,我不明白,她如何就轻易不爱了?”
顾双清抽出一张纸巾,轻轻在余泾眼上按按,乐道:“初恋啊,年少白月光啊?那是要难过一阵,人嘛,哪儿那么容易,一来就遇到灵魂伴侣,多经历几次就好了。”
余泾接过“江未清”,仰头一饮而尽:“可我现在就是难过,就是要钻牛角尖,就是走不出来。”
“这简单,找点别的事做做嘛,醉酒,疯狂跳舞,或者——上床,什么都不要想,除了让自己快乐。”说着,顾双清硬拽起余泾,旋转着就要往舞池中滑。
“你这丫头还挺重,现在这个时代,要谈感情,多快啊,又不是以前,一封信,一辈子都没能送到。”顾双清扯起嘴角,轻嗤,不知是在嘲谁。
她的动作没成功,余泾戳在地里,身子骨却软软地搭在顾双清身上。顾双清没法,只得轻轻将余泾抱回沙发上,一条腿抬起,支在她腿边,一只手撑在她脸庞,懒洋洋垂眸看她。
余泾微微偏头,又喝尽了一杯酒,脸颊在幢幢灯影里,显见地泛起绯色。
顾双清不由抬手,手指滑过余泾脸侧,好似温柔:“你这样的美人,想要谁的心,是得不到的呢?”
余泾费力抬起眼帘,还有些固执:“可我唯要一颗真心。”
“真心?”顾双清这次真乐了,讽刺的意味毫不掩饰,“最没用的东西,古来多少人能用真心换来好结局?妹妹,别犯傻了,至少,别傻第二次。”
余泾轻声骂她:“你这种人,哪懂爱情?”
“我当然懂,你们一生一世一双人,是爱情,可歌可泣,我的当然也是了,爱情难道由时间长短来定义?因为觉得对方值得而靠近、占有、保护,这没错吧?那美貌不是优点?技术好不是优点?甚至不会因缺点而失望,不会为了经营而心力交瘁,这是只有快乐的爱情。”
风不知听不下去了,唤她:“不要随便忽悠人家。”
顾双清便说:“那你先反驳我的观点。”
风不知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顾双清有了小小的得意,继续道:“十年……你能活多久?你还能有多少时间来浪费在沉湎过去,去看看新人,别抱着生锈的东西不放了,或者,看看另一个世界。”顾双清笑着朝她眨眨眼。
余泾又抓了一杯酒,囫囵下肚,狠狠揉了揉耳垂,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了。她仰头眯着眼看顾双清,看了许久,忽然一伸手臂,勾住顾双清的脖子,果决地吻上她的唇。
风不知惊了,瞪大双眼,顾双清却比她还震惊,愣了十几秒,先推开对方,嗫嚅几下,哑了。
“怎么,这不是你的目的?”余泾冷静地异常。
“我只是单纯想安慰你……”顾双清憋出一句话,又崩溃道,“我没想把我自己搭进去的。”
“那你觉得我好看吗?”
“……嗯。”
余泾便再次吻上她。
风不知看懵了,这时,一双手覆上她的眼睛,阎椿将下巴搁在她肩上,话语冷冷的:“好看吗?”自那之后,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风不知打了个寒颤,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疙瘩,阎椿却很快收回,羽毛似的,仿佛方才一切都是风不知的幻觉。
她怔然回头,重新看向阎椿,难得在她面前手足无措。阎椿似乎和从前一般无二,或许,比相处的那段时光里更好,说来可笑,风不知是在与阎椿分手之后,才开始认识到她身上的光亮,就像何以安一样,在分别之后,用回忆将一个普通人反复雕刻,将本该变得模糊的人,打磨成自己喜欢的模样,装扮成自己的执念,仿佛一只蚌,夜以继日地分泌泪水,将沙粒包裹成珍珠,不过阎椿不是瓦砾,她从来就是美玉。
阎椿偏了偏头:“好久不见,你却一句话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