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街上,顾双清领她进了一家饭店,风不知眼看着她点了一碗牛肉面和冰镇酸梅汤,然后又跑出去买回来一张洒满芝麻的烧饼,和一份小笼包,有点震惊:“你……吃得完吗?”
顾双清先塞了一整个包子,嚼了嚼,就着面汤咽下去:“七分饱,你也可以吃点。”
风不知摇了摇手拒绝,顾双清开始小口小口咬包子,散漫道:“记清了?”见风不知脸上懵懂,她微笑着伸手指指,“这家店的酸梅汤最好喝,那家烧饼香,那家小笼包好吃,还有,这边的辣酱,超绝,搅面里蘸包子都很棒……”
风不知呆呆地听她念叨完一通,唯有点头。大致摸清了顾双清的性子,风不知胆子也渐渐大起来,忽然想起什么,好奇问道:“我看网上说……小春有……未婚夫……”
顾双清不在意地喝着汤:“我不清楚,他俩好像谁都不爱对方,我们就普通床伴,你向我八卦,问不出什么。”放下碗,顾双清眼睛亮亮地看着她,“喜欢她?小春人品可以,回去她若还在,要个签名?”
风不知连连摆手:“我不追星。”
“行,挺好的,也省得某天应了哪位明星的请,碎了滤镜,我可不会哄人。”
办好杂事,风不知和顾双清去酒店拿了行李,住进了万昭院。
一到家,顾双清往沙发上一趴,倒头就睡,风不知叹气,然后回自己卧室,整理了一番。顾双清一直睡到饭点,把一头长卷发都睡乱了,爬起来灌了几口凉水,嗓子还哑哑的:“想吃什么,我点外卖。”
“我没什么忌口……老师随便点吧。”
顾双清脸一皱:“别喊我老师,别。”她低头点菜,忽然想到,“明天再学吧,外卖还要一会儿,先和我去书房拜一拜四位始神,不拜也行。”
两人上楼,顾双清推门进去,先去一个角落翻出几个牌位,再捧出香炉,重重往供桌上一放,随手掏了一块玉,便是供品,点了两根红烛,挑出一个牌位摆好,风不知捏着香,借烛火点燃。
“先拜后神盘姑。”
风不知犹豫一瞬,站着拜了拜,顾双清没说什么,把盘姑的牌位一拎,换了另一个上去。
“母神女涡。”
“再拜姊神,魂祖?姐、灵祖?娥。”
没了声音,风不知抬头看看顾双清,上前把香插进香炉,心里嘀咕,总感觉这个流程,并没体现出多少敬意。顾双清收起剩下两块牌位,不知想起什么,神情有了些哀意,忽然叹气,又拿出一块牌位,愤愤往桌上一拍,声音淡淡:“还是拜拜她吧。”
风不知又惊又疑,只得双手合十晃了晃,视线一扫,看到牌位上有“姬氏”二字。
“行了。”顾双清一扫,眨眼间桌上的东西就被她丢进柜子里,“出去给我拿外卖。”
风不知听话下楼,从门外柜上取了外卖,去餐厅打开摆好,顾双清进来看见,笑吟吟道:“真乖。”
后几日,风不知就在书房,学着画符,顾双清看着不正经,教起人来却认真。只一点,她常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风不知比她早些,出门买回早饭,吃完才能开始教学,到了下午四五点,晚饭时间,就停了,周末顾双清更是懒怠,时不时不见人影,然后领着不同的女人回家。
如此几周,风不知的作息也全乱了。
顾双清习惯把空调温度打得极低,屋里又弥散着淡淡的香,像是檀香,又像是沉香,隐藏着雪松气息和百合清香,有时会让风不知想起幼时在寺庙的日子,画符时要摒弃尘念,使精神与天地交流,就这样过了几天,风不知觉得整个人都空荡荡、飘飘然了,从里到外都被木质香浸泡。
顾双清眼看着活生生一个人就要变成木偶古董了,强拉着风不知出门,满地逛。
风不知没想到会在酒吧重逢,与阎椿。
酒吧的名字叫“渺”,是个club,挺吵挺乱,不过因为严格禁烟,女性占比更多。
环境昏暗,太过劲爆的音乐使心跳的频率紊乱,五颜六色的灯光变得很快,几乎让人不能视物,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欲望会代替眼睛,人也变换着颜色,尖叫欢呼震耳欲聋,望过去,躁动的人群像夜行的百鬼。
风不知怔忡地看向来人,外界的声音像被潮水隔绝,身上冷热交替,却无法挪动分毫,仿佛生根在地。
阎椿,她心里念叨着这个名字,似是力量的来源,也是吸取生机的漩涡。
她没想到那段草率的恋爱,会改变她这么多,没想到这个人,会在她记忆里凝结成坚不可摧的礁石,当回忆的河水流经,便会激溅出情绪的浪花。
顾双清不知何时从舞池回来,惊动了风不知。风不知恍惚站起来,艰涩地开口,话语像石砾,磨过嗓子:“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眼前人淡淡莞尔,一如当时明月:“我的朋友失恋了,陪她来散散心,如果你是另一个意思的话,我的答案是,我在京城读研究生。”她侧身,露出背后正抽泣的女人,告知她的名字是余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