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知高三的时候,父母终于在学校近处租好一间屋。她搬出去那天,程又又并没有想象中的玩闹哀嚎,她们沉默地收拾完东西,道了声再见,出了宿舍,向不同的方向走去。
来的时候大包小包还有零食,走的时候却只带了衣鞋,风不知慢慢地穿行在人群中,心里叹了一口气,忽然就有些淡淡的惆怅。
“风不知?”身后传来一道温厚的声音,风不知转过身,看见了正朝她笑的童茧心!
她下意识地捏紧行李箱拉杆,童茧心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身后还跟着花青:“你好哇。”
风不知低下头:“老师好。”
小石待不住了,现出身形,面带愤恨,死死盯着童茧心。
童茧心自然地拎过行李箱,一边向外走去,一边和她们闲聊。
母亲望见自家女儿,开心地走过来,看到童茧心时,愣了一下,很快就露出一个笑:“原来是童老师。”
童茧心微笑着点了点头:“风不知的妈妈啊,你好呀。”
几人向小区走去,走了一半,母亲问道:“童老师,你也住在这个小区吗?”
童茧心脚步一顿:“你们也住在这儿?”
“是啊是啊,高三了嘛,真巧。”
又走了几步路,母亲犹豫道:“童老师,就送到这儿吧,不用你麻烦了。”
童茧心却歪头,恰到好处地皱起眉:“可是,我家也是这个方向。”
最后,风不知冷着一张脸,看着面前交谈甚欢的两人。
“没想到竟然和童老师住对门,真有缘分,以后还要多多关照啊。”
“这是自然……”
风不知心里不舒服,余光却看见花青还安静地站在一边,低声问她:“花青,你怎么还在,你不回家吗?”
童茧心忽然插进来:“花青的妈妈在厂里上班,家里没有人照顾她,所以我就问她愿不愿意到我家来,毕竟女孩子一个人,还是很危险的。”
小石低低骂了一句,风不知心里亦是一声冷笑,口中暗含讥讽:“童老师真是一位好老师。”
暑假刚过了几天,这天下午两点多,风不知左手捏着冰激凌,右手握着笔,面前是作业和手机,飞速抄着答案,旁边风西洲愁眉苦脸地帮她填选择题。
小石忽然冲过来,双目圆睁,内里情绪翻涌,她紧紧抓住风不知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声音抖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不知,童茧心……”
风不知懒懒地扔下笔,回了回神,迅速站起来:“怎么?”说着她快步向外奔。
“姐?”风西洲靠上椅背,疑惑地探出脖子。
风不知脚步一顿,又继续朝外跑。
出了门,盛夏灼热的气息喷过来,裹挟着灰尘,呛人得很,空气都仿佛扭曲了,天上却阴沉沉的,厚厚的云层像是压在人的心头。
风不知奔到对门,将耳朵贴上门,并没有什么声音传出,还未来得及有动作,小石拽着她,一用力,竟直接把她拉进门内。
风不知倒吸一口凉气,书房的声音愈来愈剧烈,她迅速放弃了喊人的念头,看了眼浮棔,冲了进去。
门撞上墙壁的瞬间,童茧心下意识地用力甩开花青,女孩从书桌上跌下,狠狠砸在椅子上,然后摔到了地上。
风不知看清了屋内的情景,握着门把手的手缩紧,一阵犯恶心。
花青怔然抬头,看见来人,愣住了,然后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捂住脸背过身,慌乱间,她的脚撞上桌腿,手肘也磕到了椅子,随后就是绝望的抽泣。
斯文儒雅的表象彻底破碎,童茧心衣衫凌乱,他喘着粗气,双目赤红,透过凌乱的发丝,死死盯着冷着脸的风不知,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完了!
他迅速回过神,一边慌乱地整理衣物,一边踉跄地走到书柜旁,沉默地扯下布帘,遮住了花青。恢复了衣冠楚楚的样子,他站直了些,看了一眼风不知,迅速扑上去,要去抓她!
浮棔奋力一拽风不知,将脱力的她拉走了。
童茧心扑了空,只愣了一瞬,便眼疾手快地锁上了门,转身继续逮风不知。理智的弦已经断了,脑中思绪杂乱:苦日子好不容易熬出头……妻女还在……不能被发现,不能让她逃出去……不可以!
他脑中控制不住开始出现未来可能面对的谩骂轻蔑,惊恐与疯狂充斥了他。
然而,风不知到底是年轻灵活,好几次险险从他手底下擦过,眼睛满屋搜寻,心里迅速想着对策。花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已经干涸了。小石追在童茧心后面,爪子在他身上划刺,气得身形都不稳了,喉间嘶吼宛若凶兽:“我要杀了你,混蛋、混蛋!”浮棔一面忙着帮风不知,一面皱着眉劝石煴冷静,焦头烂额,一团怒火堵在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