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试卷批到一半，甚尔看热闹地凑过来，貌似专业地检查幸子的作业。

他也是后来才发现，虽然幸子看起来总是在玩，但她也是需要认真学习的。

她要做理科试卷和练习册，除了英语之外，每天还要背一定数量的法语和德语单词，听录音，用外语对话，看外文原版书，写作文。

她不去学校，基础教育都由爱丽丝和森鸥外安排。

森鸥外智商卓绝，年少时有“神童”之名，不会教庸才，他对幸子没有高要求，不会让她考东大，但也不可能坐视她成为文盲。由己推人，时常高估孩童在这个年纪的接受和理解能力，安排过量的课业。

偏偏无人发觉。

甚尔觉得森鸥外的家庭教育可怕，但他从没上过学正式接触过社会，也不知道普通人的教育是什么样子的，在禅院时，他连族学也不被允许去，找不到可以比较的对象，自然说不出什么。

关键是被教导的幸子也没有表现出吃力。于是阴差阳错地持续下来。

甚尔被看不懂的生物题糊了一脸，许多他不熟悉的外来语，越看越晕，若无其事地别开脸，左右转动，看落地窗外的高层风景，光明正大地发呆开小差。

他今天过来还觉得奇怪，上司一只手竟用绷带吊着，还以为是自己不在的时候，森鸥外遭遇暗杀了。但若真是如此，他怕是早被叫回来端掉敌人老巢，森鸥外决不允许他在外悠哉。

他不好直接去问爱丽丝，幸子便为他解惑，她作业全对，没有牵挂，到一边去找糖果吃，找放在森鸥外办公室里的绘本，“森医生被人打了。”

“哦？是谁？”甚尔表示很感兴趣，鸭妈妈般跟在她后面，视线向下迁就她高度，帮她拿甜食罐子，拨掉难撕的糖纸，兴致勃勃，大有看森鸥外好戏的意思。

幸子把棒棒糖放入口中，在真皮沙发上找到舒适的位置坐下，报出一个陌生的名字，含糊道，“夏油杰。”

甚尔一头雾水，没听过啊，他体型高大，落座的时候，沙发垫能把幸子弹起来，随后陷得更深。他猜测，是新晋的小帮派头目，黑市杀手，还是雇佣兵？

幸子会自我开导，心情好，不再纠结这件事，但对于不知详情的甚尔，她还是很乐意分享自己的想法，告状般道，“是森医生新招的下属。那人好过分，森医生好心教导他，带他回Port Mafia，找人陪他训练，他却不领情，还把森医生打了。”

“这样啊，”甚尔语气听不出特别的情绪，“那他人呢？”

幸子不太清楚，她不关心这个，含着草莓味的棒棒糖，低头看书，浓密的睫毛垂下鸦青色的阴影，在白皙的脸上很是秀丽，随意道，“在医务室，伤好了，回去训练了吧。”

还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甚尔大概明白了。

他没有与幸子同仇敌忾，在此事上与爱丽丝有相同的看法。

估计是森鸥外不做人在先。

幸子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郁闷道，“你们都这么说森医生。”

她不禁想，森医生太可怜了，怎么这么多人讨厌他。红叶也很怕他。

森医生不是个好东西，但也不是坏人呀。

他给了甚尔利益交换的机会，还帮了甚尔呢。

难道只有她一人喜欢他么？

幸子愁闷，等森鸥外回来，她去迎接，看到他，没有向往常那样扑到他怀里，而是站在他一步远的位置，澈蓝的眼瞳流露出些许复杂，仿佛十分苦恼似的，怜爱地看着他。森鸥外放下空落落的手臂，不解其意，但还是主动矮下身来，尊重她，与她平视，做出很愿意与她交流的姿态，笑容温柔，哄道，“怎么了呀小幸子？”

幸子眼睛立刻亮起来，光彩流溢，犹如繁星映入湖水，眼睫轻动，星落成河。她自己调理好了，才不感到难过。没人要他，那这样好的森医生，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她为自己能独占森鸥外开心，高兴地扑入男人怀中，说着没头没尾的话，“拜托了森医生，你继续变得更坏一点吧。”

黑发医生下意识抱住她，一脸不解，“……诶？”

他向爱丽丝投去求助的目光，金发少女爱莫能助，坐在书桌前幸灾乐祸地耸肩。

“没有人喜欢你，没有人可怜你，没有人理解你，你就是这样的人啊。”可爱的幼女用纯洁的脸说着恶意的话，语调快乐地上扬，“但是没关系，世界是不会抛弃你的。因为，我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你只需要对我好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