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汝瑛吓了一跳,把视线转向了后方,随即很惊讶地说道:“老沈?”
沈世延啧了一声:“别老沈老沈的,在外面叫我全名。”
“那要不要叫您一声沈公子?”
沈世延是发小兼好朋友,二十一岁,家里是搞古建筑的。
他这人长得挺帅,五官端正,身材停匀,高高的站在陈汝瑛面前:“那不用,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沈公子?”
陈汝瑛无声地翻了个白眼,抬眼向他一望,就见他穿了一身板正的黑色西服,头发梳得油亮:“你怎么在这儿?”
“你能在这儿,我就不能?”
“大门四处敞开,你能来,我也能来。”
两人的嘴巴是一个赛一个的让招架不住,沈世延拖着长声说:“不过我来这里是谈生意的,不像你,是来这儿幽会的。”
说完这话,他放出目光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一下余天真。
余天真和他对视了,脸上有种不知所措的尴尬。
陈汝瑛注意到沈世延的目光,将背向后一靠:“那生意谈完了没,没谈完就赶紧谈去吧。”
沈世延一挥手,手腕上一只手表熠熠生辉:“早谈完了,这不饿了准备进来吃个晚饭。不请我坐一坐?”
陈汝瑛身不由己地坐直了一点身体,虽然满心都不是不情不愿,但沈世延已经很不见外地坐了下来,他也就抬手让服务员多加一副碗筷。
饭菜点了很多,餐桌上几乎还是满的。
沈世延夹了一筷子盐焗鸡丝送进嘴边:“怎么点这个,这儿的麻油拌鸡丝才正宗,要吃就吃那个。”
被他突然打扰了和二人的晚饭,陈汝瑛本来就有点不高兴,此时见他嫌着嫌那的,就没带什么好气地说:“饿就闭上嘴巴吃你的饭去,不喜欢吃这个就自己点一桌。”
沈世延态度非常自然:“吃!怎么不吃?难得见到我的好朋友,说什么我也得坐这一桌。”
陈汝瑛白了他一眼:“那个留声机,谢了啊。”
沈世延一耸肩膀:“留声机还行吧?”
“还行。”
“我千辛万苦的托人才买回来的,不行也得行啊。有没有抱着别人跳过了?”
陈汝瑛下意识地看向面前的余天真:“跳什么?”
沈世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也不着痕迹地瞥了余天真一眼:“跳舞啊,搂搂抱抱那种跳舞。”
“没有。”
沈世延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倒完之后,又给陈汝瑛也添了半杯,及至到余天真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这位是?”
余天真一直静静地坐着,这时听见沈世延问起,就不由自主地坐直了。他张了口正要回答,却听见陈汝瑛说道:“陈家班新来的师弟,今天家里没做饭,我带他出来吃。”
余天真不明白陈汝瑛为什么要说慌,眼睛一眨一眨地向他望着。
陈汝瑛对上他的眼神,怕他多嘴,就问:“吃饱了没有?”
余天真迟缓地回答:“还行,应该是抱了。”
“那就是没饱。”陈汝瑛给他碗里夹了两块肉,“多吃点,剩得晚上又喊饿。”
余天真仍旧是迟缓地点头,点头之后便埋首吃饭。
陈汝瑛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观察着他,这会儿见他把碗里的肉吃完之后,又想伸手来倒酒,便在桌上敲了敲说:“说好了只喝半杯的啊。”
突然多了一个陌生人,余天真浑身上下都不大自在,他用手指挠了挠脸,然后“哦”了一声。
陈汝瑛斟了一杯茶,送到他的手边:“喝茶,别喝酒了。酒喝多了容易醉,还伤胃。”
余天真吞着声说:“可是喝茶晚上会睡不着。”
“那就喝白开水。”
沈世延饶有兴味地看着两人,两人相对而坐,行为上并没有过火的地方,但言辞中却含着一种亲密。特别是陈汝瑛,对于余天真那简直是有种姑爷见新媳妇的照顾。
他早听闻陈汝瑛这个交际花最近好像转了性,既不出门交际,也不和朋友聚会,天天一放学就往家里跑,一问就是要带新来的师底训练。
陈家班不是没来过新人,许福兴和萧豪他都熟,但他没见过陈汝瑛这么上心的。
此时看着两人,沈世延就咂摸出了一点味道。
他拿起酒凭往余天真的杯子里倒去,说道:“喝点酒有什么打紧的,又不是三岁小孩。”看了余天真一眼,又补充着说:“喝醉了也不怕,你师哥铁定不会不管你的。”
陈汝瑛嫌他多事:“我不管,谁让他喝的谁管。”
沈世延一扛肩膀,无所谓地说:“我管就我管,白捡了一个人儿,我还高兴得乐意。”
陈汝瑛目光锐利地瞪过去:“你说什么?”
“我说我管就我管。”
“他又不是没家,怎么到你这儿就成白捡一个人儿了?”
“你不管他,他不就成了没家的么?”
“放你的屁,陈家这么大个院子在那还会跑了?”
“院子是院子,人是人嘛。不是有句古话是这样说的吗?有师哥的地方就有家,这师哥要是没了……”沈世延拖了长声说,“这不是没家了么?”
陈汝瑛从喉咙里哼出一声笑,反问道:“那要不然你做他师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