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汝瑛合上书，心想这是心里憋不住了，我倒要看看你们瞒着我什么事。把书放在一边，盘腿坐起来，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余天真。

师哥对房间整洁度的要求几乎到了变态的地步——不准在房间里吃饭、不能不换鞋进屋、不洗澡不许上床睡觉，诸如此类。

此时，余天真还没洗澡，也不敢坐到陈汝瑛床上去。他拖了一张椅子，同时从书桌上抽出来一个本子，挨着陈汝瑛的床边坐了。

然而坐下之后，又没言语了。

陈汝瑛靠在床头上，见他欲言又止的，就想主动探一探他的口风，问问他眼角上的伤是怎么来了。

可是未等他出声，余天真忽然把本子摊在了他的面前：“师哥，这里有道题目我不懂，你能不能教教我？”

陈汝瑛一愣：“嗯？”

就为了这事儿？

低下头，看了一眼题目，是很简单的函数题。往前凑了凑，把本子摊在腿上，拿过笔来给他讲做题思路。

一面说着，一面忍不住用眼角眉梢去观察余天真，余天真脑袋微微垂着，眼睛咋一看是盯在书本上，但眼神是空的，一整个就是发呆的模样。

陈汝瑛盯住书本，口中闲闲的问道：“眼睛……疼不疼？”

余天真错愕了一瞬，摇头说：“不疼。”顿了一下，纠正道，“一开始还挺疼，现在过了一阵子就好多了。”

“在哪摔的？”

“学校，跑得急，一不留神就摔了。”

“没撞到别人吧？”

余天真挺了挺身体，随口答道：“嗯。”

陈汝瑛看了他一眼，突然合拢书本，伸腿下床，从药箱子找出来一个小药膏贴：“你过来。”

余天真向他走了过去。

陈汝瑛弯下腰，把膏贴对准他的眼角贴了，膏药贴下去的一瞬间，有点痛，他忍不住伸手去摸。

陈汝瑛握住他的手腕：“别乱碰，小心感染了伤口。”重新在床边坐下，“老师没让你带家长去学校？”

“嗯？”

“没什么。给我说一下是怎么摔的？”

余天真没多想，当即举起双手给他示范了一下朝前摔倒的姿势。

他一眼就看出了问题：“不是说是侧着摔的？怎么现在就成正面摔的了？”

余天真一怔，马上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陈汝瑛见他愕然在地，就知道是把他的事情猜准了个七七八八。扫了一下他眼角的伤，靠在床头上说：“说吧，这次又是闯了什么祸？”

余天真认真地望过去，看他脸上端着一张脸但没有明显的怒色，可又没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没生气，毕竟师哥的心思一向很难让人把握。

他犹豫片刻，如实回答：“就是……不小心和别人打架了。”

陈汝瑛抓住他的字眼：“不小心？”

也不是不小心，其实是故意打的，因为不打不行。

余天真迟缓地点了一下头，陈汝瑛下巴朝面前的椅子仰了一下，示意他坐。

他没敢言语，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陈汝瑛面向他坐着，挑了一下眉头。

余天真咽了一口口水，慢慢地开口说：“就是班里有个人，一直在挑衅我……”

原来余天真到学校的第一天，无缘无故地就被班里的某个同学找上了茬。那同学是碎嘴子，见他的第一面就给他取了这个土包子的外号。

这个倒没什么，关键是对方什也不知道哪打大马路消息，一直在学校散播他是陈玉德的私生子，非但如此，还酷爱在他面前开玩笑，嘴上也没把，到最后竟开起了他和陈柏龄的颜色玩笑来。

如果对方只编排自己，他是不想搭理对方的，别人说了就说了，反正不会少一块肉，但涉及到陈柏龄就不行了，他一气之下干脆给对方来了两个大嘴巴子。

陈汝瑛听了，没言语。

余天真察言观色地盯着他的面孔：“师哥，老师让明天带家长去一趟学校，你能不能替师叔去一趟啊？”

陈汝瑛“哼”了一声，从鼻子里呼出两道冷气，突然问：“打赢没有？”

“啊？”

“啊什么，我说打赢没打赢？”

余天真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挤咕着眼说道：“打是打赢了……”

“打赢就行了。”陈汝瑛截住他的话头，一个歪身倒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