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天真想了想,在这两天里,好像还真没见她碰过狮子:“为什么?”
陈柏龄耸耸肩,移开话题说:“中秋节那天我爸还会主持狮头的点睛开光仪式,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看吧。”
一提到师叔,余天真就想起了还有要事要干。转头往正厅里瞧瞧,没看见师叔的身影,于是问道:“师叔还没回来吗?”
“早回来了,这会儿估计在房间里吧。”
在陈家的正房里,陈玉德坐在书桌后面低头写写画画。
余天真犯错,怕挨训,来到门口踌蹴了老半天,也不敢敲门进去。
这时陈汝瑛刚好从外头回来,才把车停好,一抬眼就见余天真像只迷路的鹌鹑似的,在他老爸门外来回踱步,于是走过去,老实不客气地说:“准备负荆请罪呢?”
陈汝瑛的嘴巴就是淬了毒的针,不戳一下别人,他心里不舒服。
余天真很想顶回去一句,但又实在没有勇气。俗话说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何况自己还没在这里稳定下来,凡事还是放低一点姿态才好。
余天真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应话。
陈汝瑛抬头看他一眼,越看就越觉得对方是个无聊的人物,无聊之余,又懦弱得可以。特别是那性子,就像吸满了水的棉花,一鼓槌打下来,都不带反弹的。
陈汝瑛伸手拍拍余天真的肩膀,浑不在意地说道:“好好请罪啊,小心别叫师叔给赶出去了。”
陈汝瑛不大不小的声音恰好传进正房,里头适时传出陈玉德的声音:“老大,你又欺负天真了是不是!”
陈汝瑛不服:“谁欺负他了?”
陈玉德不搭理陈汝瑛,招手让余天真进来。
余天真挪动脚步走进去,也不敢坐,乖乖地在陈玉德面前站了。余天真的心很乱,心中百转千回,就想着师叔要是真赶人的话该如何好。
结果师叔没赶人,连骂都不骂一声,反而问他在这里习惯不习惯。
余天真几乎是受宠若惊了,忙道:“习惯,真的,我觉得这儿什么都很好。”
陈玉德慢慢地点头:“习惯就好,师叔这两天忙也没顾得上你,他们要是欺负你了,尽管和师叔说,师叔给你教训他们去。”
“没有,师哥他们对我都挺好的。”
陈玉德的语气中带出了几分慈爱:“那两个贪玩,我就怕他们又窝里横上了,没有就好。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师母给你做去。”
“师叔,我什么都爱吃,不挑食,能吃饱就行。”
“那你倒是好养活,不像那两兄妹,狗来嫌,这不吃那也不吃的。”
余天真垂着头,笑了笑。
陈玉德坐在桌前,忽然从抽屉里取出来一个后信封递给余天真。
余天真接过一看,里面赫然放着一小叠钞票,陈玉德眨巴一下眼睛,笑眯眯地说道:“给你的零花钱,别和他们说,要是被他们知道了,得闹。”
陈家班的规矩是只有出狮了,才能领工钱。
这会儿陈玉德突然给他这么多钱,余天真哪敢拿,赶紧把信封递回去说:“师叔我不能要这个,我还没出狮呢。”
“你离出狮还早着呢,等出狮了才领钱,那你得饿死。”陈玉德一团和气地说,“这是师叔给你的零花钱,你尽管拿着就是,出门在外,身上哪能没点钱呢。你要是真过意不去,就好好学舞狮,到时候领工钱了,再双倍还回给师叔。”
陈玉德的话说很温和体面,让余天真没有拒绝的勇气。
余天真只好答应一声,惶惶然地把钱收了。
余天真还惦记着要哄师哥和谢答师哥的事情,这会儿手头上有了点钱,他就很想给师哥买点好的礼物。
吃饭的时候,余天真像新媳妇看丈夫似的,满心满眼地都是师哥。
他就想知道师哥爱吃什么,讨厌什么,然而师哥就是花丛的蜜蜂,雨露均沾,这菜吃两口,那菜也两口,让人琢磨不出他的喜好。
余天望着陈汝瑛,很幽怨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不轻不重地恰好传到了陈汝瑛的耳里。
陈汝瑛用筷子敲余天真的碗边,说:“对着我喘大气,给我饭菜里下毒了?”
余天真知道陈汝瑛说不出个好话来,低头扒饭,不和他计较。
陈玉德听见了,却训陈汝瑛说:“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吃饭去,话多多。”
陈玉德对余天真是偏心得可以,打不得,骂不得,甚至连一句重话也说不得。
陈汝瑛觉得他爸简直把余天真当成了一个金蛋,恨不得护在金刚罩里。他不甘示弱地问:“爸,他不会真是你的私生子吧?”
陈玉德还没说话,旁边的梁馥香先瞪了陈汝瑛一眼。陈汝瑛乖乖闭嘴,转头瞪余天真。余天真当没看见,埋首往口中填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