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之久一脚踹在了宁堃脆弱的腹部,劣质皮鞋的鞋尖,踩着宁堃的胃,踩的他连连作呕。
“老子是——”关之久举起手,“上帝!”
“唔……”
浑身都痛,宁堃蜷缩的更加厉害,手攀上了他的脚踝,想要扯开。
越挣扎,关之久越兴奋,踩的越用力。
“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医生,满口仁义道德,以为自己可以救所有人……”关之久发了狠,“明明人都快不行了,还要用药,用仪器吊着他们的命,不管他们痛苦与否……”
关之久越踩越重,“贱人……你们就是想赚这份钱……所以硬拖着病人,直到他痛死!!!”
癌症病人有的是多器官衰竭死的,有的是活生生痛死的。
在他们真正死亡之前,他们已经忍受疼痛,忍了很久很久。
他们无法入睡,每一次睡眠,都是疼痛至昏迷。
每个癌症每个器官,痛感都不一样。
即便是临终关怀,也无法做到完全不疼的离开。
因为国家有严苛的麻药管理系统,严格的药量规定。这是对全社会负责,即便有时候家属也并不理解。
“你作为……医生……不是应该……”宁堃抓着他的脚踝,忍着腹部的痛,断断续续的说着,“……更理解……医生吗……”
“做了医生之后,更不能理解了。”
关之久低下头,垂眸看着他。
脚踝一扭,踢开了宁堃的手,也顺带着放过了他,“周粟,这个自诩高风亮节的人,只有知道失去的痛苦后,才能明白家属真正的心情。”
“毕竟……”关之久转身离开,“实践才能出真知,他安慰家属的话,太冠冕堂皇。”
胃被踩的筋挛在一起,一阵一阵的抽痛。
宁堃缩成了一个球,这样就可以藏起他的脆弱,保护自己。
关之久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一直坐在旁边围观的关颖琪连忙起身,快步走到宁堃身边。
“背着光走,走到尽头往左边跑。”关颖琪蹲在宁堃身边低声说着,“一直跑,那里可以求救。”
关颖琪瞄了一眼宁堃的束缚,“你自己解开了,我就不帮你解了。”
“?”
这是在做什么,绑架他来,又要放了他,什么意思。
宁堃保持着警惕,他会逃走,但关颖琪的话,他也怀疑半真半假。
“你不信我。”
“我该信你?”
关颖琪气笑了,“蠢货,我帮他是为了得到周粟。绑架,杀人,我担不起这么重的罪名。”
“可你,其实是从犯……”
“我对病床上苟延残喘的病人没有兴趣,”关颖琪胸有成竹,“你说破了天,我也只是包庇罪,最多加个造谣,视频里的人,是关之久,不是我关颖琪。”
“……”
全程没有参与,只是知情不报,利用家属对宁堃进行攻击,造谣。
她知道宁堃心里有问题,也知道宁堃受不了打击。
所以才会如此。
只是,她知道的,是很多年前的宁堃了。
原以为记忆,是宁堃无法接受的痛苦,其实到头来,他还是在沉默中接受了。
三年,太多的生老病死,太多的医闹。
性子已经被磨平了,承受能力也强大了很多。
他们想用三年前的宁堃,击垮现在的宁堃。
从本质上来说不可能了。
“周粟把你渲染的太弱,导致我马失前蹄,下次不会了。”关颖琪拍了拍膝盖,也转身离开,“他去吃饭了,你赶紧跑,到时候别忘了给我作证,是我放了你。”
“人命和人的清白,在你们这些人的嘴里,不过一句马失前蹄。”宁堃低声笑着。
没有人能听见他说的了,他们都离开了。
关之久极端自信,认为宁堃没有力气逃跑,认为关颖琪足够忠诚。
关颖琪极度自私,不把关之久当回事。
两个人,注定成不了大事。
连跑路都没跑出宁城,蠢货。
天暗了下来,宁堃挣脱开手上松垮的束缚,在黑暗中,他摸索着光的方向。
他看不清,脑袋昏沉也分不清楚方向。
只能在朦胧中,看见前方的点点光亮。
然后毅然决然的转过身,往反方向跑去。
无论关颖琪是否真心,在看不见的情况下,黑暗确实是最好的避体。
不过……
宁堃该怎么预知方向,路的尽头,又是哪里。
该走直线还是……
“砰!”
巨大的声响冲击着宁堃的耳膜,随之而来的,是额头与比较的痛感。
“……”
他撞到了大铁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