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的痛苦无法宣泄，理智和情感层层交叠，像扭麻花一样扭在一起。

所以每当病人痊愈出院，他总会送上一句。

恭喜。

司机笑着点头，“谢谢啊，你的家人也会好起来的，你放心好了，省人医的医生很厉害的！”

“我的家人前两天去世了……”宁堃平静的说着，“省人医的医生，也救不了自己的家人。”

司机愣住了，不停地从后视镜里看他，“抱歉啊……”

“没事。”

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司机也没有继续跟宁堃搭话，可能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失去亲人的痛苦。

省人医在市中心，闹市区。

行至桥上，“吱——！”，紧急制动的刹车声刺耳难听。

惯性带着宁堃猛地往前一冲，又狠狠的砸回座位。

后脑撞击到靠枕，游戏真的眩晕。

根本来不及反应，跟在车后的几辆车连续追尾，车辆不断的被撞击。

宁堃手撑着前面的座椅，后脑又被砸了两下。

晕晕乎乎的，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卧槽！”

迷迷糊糊之中，宁堃只能听见司机师傅的喊叫声，外面还有人群的尖叫。

连续追尾司机师傅也没有下车看，而是快速打着方向盘，往旁边开。

宁堃的眼前好像有一团迷雾，遮盖住了一切。

“砰！”，剧烈的撞击声响在宁堃的左侧。

眼睛看不清，晕头转向，宁堃的脑袋碰到了车顶。

身体忽然一阵失重感，头不断的撞到车辆的顶部以及座位，来回翻滚。

宁堃双手胡乱的抓着，试图控制住翻滚的身躯。

“咚……”

钢铁做成的车辆像是砸到了水泥地上，砸出沉闷的响声。

连带惯性，宁堃的头砸在了座位上，瞬间失去了知觉，陷入黑暗。

浑身冰冷，难以呼吸。

肺部压力太大，宁堃在黑暗中胡乱的抓着。

“堃仔……”

宁堃乱挥的手停住了，在黑暗里不断搜寻，“爷爷？”

“……”

“爷爷！！！”

“堃仔……”一阵阵的回音，呼唤着宁堃的名字，“快醒醒……”

“不……爷爷！！！”

在黑暗里，宁堃如同无头苍蝇，四处乱跑，可他怎么跑都找不到爷爷。

绝对的黑暗，他连自己的手都看不见。

“堃仔……醒醒……”

爷爷的声音渐渐远去，“堃仔……”

“不……爷爷……”宁堃发了疯一般的追着，“别走！！”

“醒醒！！！”

黑暗里，终于有了光明。

宁堃奋力追去，奔向他的爷爷。

飞奔着，一脚落空。

冰冷的水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迷迷糊糊之中，他看见了水流。

“咳……”宁堃咳了一声。

“小伙子！”司机师傅将他从车里拉了出来，拖着他的身体，漂浮在水面上，“你终于醒了。”

世界清明起来，光明再次恢复。

身体沉在水里，宁堃下意识的顺着水流划了两下。

“你会游泳吗？”司机师傅依然拖着宁堃，“我们往岸边游。”

“嗯……”

宁堃跟着蹬了两下水，相互扶着往岸边游。

湍急的河水，暗流众多。

他们似乎被困在原地，怎么游，都游不到河边。

一道黑影遮住了他们身躯，宁堃下意识的抬头，“！！！”

宁堃压着司机师傅头，沉入水里。

“砰！”

汽车砸进水里，溅起的水花卷走了暗流，连带着宁堃和司机师傅都翻了两圈。

宁堃紧紧抓着司机，沉在水下，借机逃出了暗流。

手上抓着的人越来越沉，宁堃低头看了一眼。

阳光照射在水里，一缕淡淡的血色，漂浮上水面。

“？！”

宁堃心里一冷，头皮发麻。

司机的胸口，赫然插着一根钢管。

肾上腺激素迸发，宁堃从水底远处，拽着司机，抓住了岸边垂下的藤蔓。

“救命……”宁堃喊了一声，“救命！！！”

岸边冲来了几个救人的好心人，他们趴在地上，拽着宁堃的手，把他们两个拽了上来。

伏在岸上的一瞬间，宁堃感觉天地都在旋转。

“救护车！快！”宁堃跪趴在地上，没有目的的乱抓，直到摸上了司机，“止血，心肺复苏！”

宁堃摸到他的脉搏，脱下外套捂住冒血的胸口，全身的力量压着，眼前越来越黑，“不能拔，止血……”

下一秒，宁堃晕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