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走廊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连护士站都是空的。

宁堃忽然觉得一阵恶寒，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小楼虽然矮，但是还是有电梯，宁堃不多停留，直接往三楼走。

电梯门缓缓打开，站在门口的，是带着讨好笑容的周粟。

“宁医生，你好快啊，我还准备下去借你的呢。”

熟悉的声音让宁堃暗自松了口气，“路上车少。”

宁堃走出电梯，跟在周粟的身后，“你们这疗养院是没有人住吗？”

“有人啊，”周粟放慢了脚步，跟宁堃并排，“现在这个时间，在小活动厅有活动的，可以一起看电视唱歌什么，这个时间点不睡觉的病人应该都在那里。”

看电视？

“病人不休息吗？”宁堃蹙眉，“身体虚弱的话，不能这么晚睡吧。”

“宁医生，病人也不能二十四小时，每时每刻都在睡觉吧，”周粟笑着停在一扇门前，“这就是我的办公室了，宁医生请进~”

周粟一边说，一边打开办公室门，侧身做出一个请的模样，“进来聊。”

“……”

办公室倒没有像家里那样杂乱的装修，而是最简单的工作室装修。

只是办公桌上，还是摆了一些宁堃看不懂的装饰品。

“一个人一个办公室？”宁堃四下打量了一下，整个办公室空间很大，但是只有一张办公桌。

一个人这么大的办公室……真有钱……

不像他们，好几个医生共用一个办公室。

“是啊，”周粟带上门，坐在了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宁医生来坐。”

沙发跟家里的一样，是最近很火的大钢牙沙发，只是家里是黑色的，这里是深棕色。

宁堃也不客气，转身坐在了周粟侧面的小沙发上，没有跟周粟并排坐在大钢牙上。

这样聊天比较方便。

“怎么还没下班？”宁堃还在打量着办公室。

周粟的办公室有一扇落地窗，可以完美的看见花园里的模样。

只是现在天黑了，看的不全，唯有隐隐灯光，照亮着花园。

宁堃陷在单人沙发里，盯着窗外的风景。

不知道孙爷爷会不会喜欢这样的风景。

“我忽然发现，你们疗养院挺火的。”宁堃说道。

先是刘家，后是孙爷爷，之前还有很多病人，都是进了这家疗养院，“你们花了很多钱营销吗？”

“没有，”周粟拿杯子给宁堃倒了杯水，“我们没有营销，宣传方式就是……口口相传？”

“……”

鬼才信，宁堃耷拉着眼睛看着周粟。

“哈哈，好吧，有线上宣传，但是没有正式铺开，还是口口相传比较多，”周粟说道，“毕竟这个行业做宣传，会有很多人抵触，所以我们还是口口相传比较多。”

“怎么传呢？你们的客户不都……”

“家属还在啊，他们有互助群的。”周粟身体前倾，靠向宁堃的单人沙发，“宁医生今天来就是问这个吗？”

“什么？”

“说要接我下班，其实是想要来打探一下吧。”周粟笑着说，“所以我让宁医生上来啦。”

“没有……”

宁堃刚想狡辩，被周粟无情打断。

“最近院里又有一个意愿单，是从你们医院呼吸危重症转来的，就是你的科室，”周粟盯着宁堃的眼睛，敛了笑容，“前几天，宁医生莫名奇妙的问我临终关怀，今天呢，家属刚与我们沟通，宁医生就来了，我猜，这是宁医生的病人？”

那双丹凤眼微微挑起，像是询问，又像是炫耀。

炫耀他的聪明才智，想到了宁堃的想法。

“是。”

既然如此，与其遮掩不如直接说，“但不是我的病人，是老师的病人。”

“老师的病人，也这么上心？”周粟歪了一下头，手掌托着脸，“他跟宁医生认识吗？”

说认识也不熟悉，说不认识，又很熟悉。

“只是很多年的老病人……”

“哦~”周粟托着下巴，尾音上扬。

也不再多问，拿了宣传册给宁堃看，“今天太晚了，没有办法带你逛了，下次吧。”

第一次见面时就见过的蓝色宣传册，此刻就这样安静的躺在宁堃的手心。

封面上的照片，展现着这家疗养院的外貌。

内里的内容，是关于这家疗养院的点点滴滴。

宁堃看的出神，忽然脖颈后穿来温润的吐息，“宁医生……”

“？”

宁堃下意识回头看去，后面那人离他很近，弯腰撑在单人沙发的靠背上。

距离太近，无法避免的与周粟对视，近在咫尺。

那双眼睛带着蛊惑，声音委屈，“你是来接我下班的，还是来找我加班的……”

“我……”

宁堃哑然，喉结上下滑动。

不可否认，他被放大的美貌深深吸引。

他们两的距离实在太近了，宁堃也弄不清楚，周粟为什么要理他这么近。

让他避无可避。

“我是来接你的……”宁堃好像被那双丹凤眼蛊惑，视线又被那跳脱的，总是说些乱七八糟话的嘴唇吸引，“周粟……”

“那你别看那宣传单了……”周粟靠的更近了，“看看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