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粟家的装修,跟宁堃家截然不同。
宁堃讲究大道至简,一切从简,该省省该花花。
周粟讲究大道至繁,一切从繁,不省光花。
不仅讲究穿着,还讲究装修。
客厅的窗户换成了一体式的落地窗,家里的摆设从波西米亚风,到中式红木风,再到北欧极简风。
混搭且花哨。
不过也有一种,另类的,美感?
宁堃拿起茶几上摆着的小猫雕像,比例全错,头大身子细,腿长也是不合理。
坐在黑色大钢牙沙发上,忍不住欣赏起沉思者边几。
玻璃盖板盖在沉思者的颈椎上,颈椎骨则是平直状,明显的人体曲线错误,谁能做到这样。
家里铺了地毯,走起来软软的。
不过搭配小狗,这简直就是细菌的天然培养皿。
宁堃盯着到处撒欢的栗子,有点不忍直视了。
目光扫视一圈,唯有那墙面空着。
只挂了一副油画,上面画的柿子树和石榴树,围墙围住了他们,墙的另一边是桂花树。
又是混搭风。
宁堃走上前细细描摹,那柿子树下,还有着几株剑兰。
莫名的诡异,又充斥着幸福感。
宁堃被画作吸引,又被丁零当啷的声音惊醒。
“找到了!”
进家门开始,到现在。
已经过了快有十分钟了,周粟才找到药箱。
“终于找到了!”周粟拎着红色的药箱,光着脚,跑到了宁堃身边,“要怎么用?”
“用手。”宁堃接过药箱,坐在沙发上。
熟练的打开药箱,找到需要的工具,一字排开放在了手边的沉思者边几上。
又拿了消毒湿巾擦擦手,两只手备好,正准备揭开周粟头上的伤口贴时,宁堃忽然问道,“墙上的话是你自己画的吗?”
两人面对面而坐,沙发软,易凹陷,周粟僵直身子,才能勉强保持正对着宁堃的姿势。
“什么?”周粟声音低沉,喉头滚动,盯着宁堃的眼睛,“墙上那幅吗?”
他们离得很近,是从没有过的近。
周粟甚至能看见宁堃的睫毛,和眼白上的红血丝。
“嗯。”宁堃揭开了伤口贴的一角,“摸上去像是画的。”
“……”
难得的,周粟安静了下来,连眸子都暗了一些。
“不想说就算了,”宁堃揭开伤口贴,还想说些什么,可看到伤口的时候,宁堃还是闭了嘴。
伤口不小,缝了几针,只是简单的缝合,并没有考虑到美观。这位外科医生太粗鲁。
这样一弄,后面肯定要留疤。
“怎么弄得?”宁堃将伤口贴扔进垃圾桶,拿着沾了碘伏的棉签给他打圈式消毒。
“磕到了。”
消毒三次,宁堃尽量轻柔,“姓刘的姐弟打的?”
周粟身型一顿,“你怎么知道?”
“猜的,这伤口我们医院缝的?”宁堃带着试探,想要确定今天是不是他。
其实也是想知道,这是哪位大师的杰作,能缝成这样随意的……
周粟连连否认,“不是,我没去你们医院。”
“是吗……”宁堃捏着碘伏球,按在周粟的伤口上。
力道不重,只会有微弱的肿胀感。
“哎呦!”周粟佯装吃痛,“宁医生饶命啊。”
宁堃才不搭理他的装模作样,仔细想了一下,问道:“是不是邹凯越缝的。”
周粟疑惑的嗯了一声,“这也能看出来?”
“猜的。”宁堃扔掉棉签,“不过为什么是他给你缝?”
无论怎么排,都轮不到邹凯越吧,今天也没有邹凯越的门诊吧。
“正巧碰上了,”周粟眨巴着眼睛,“那个时候急诊人多,我的头又一直在流血,正巧到了邹医生,他就帮我缝了。说是下来看一个病人。”
“这也太巧了,”宁堃撕开新的伤口贴,贴在周粟的额头上,“姓刘的这两位,真是难处理……”
“……”周粟视线落在宁堃垂下的手上。
常年不见阳光,加上每日清洗。
那双手格外的白,关节处只要微微一用力,就会显出粉色。
“昨天来找我的,跟我说了一些……”周粟盯着这双手出神,“总之就是觉得,是我害死的刘老爷子,最后也是闹得乱七八糟,但是疗养院为避免恐慌,没有报警。
今天,我去你们医院门口接病人,正巧碰上他们了,我跟门口保安说,他们是来闹事的,结果被他们听见了,推搡一下,我就撞到了医院的大门……”
周粟嘴一撇,“跟我碰头的家属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我头破血流的,就赶紧带我看医生了,那个时候保安已经赶他们走了啊,怎么又跑回来了……”
如果是被保安赶走了,那么应该这一天都不会放他们进来的。
那他们到底是怎么进来的,按照闹事时间和邹凯越的看病缝针速度推算一下。
从赶走他们,到他们重新进来,中间大概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内……
啊……
宁堃懂了。
姐弟两没想到会在门口遇见周粟,原本的计划打乱,他们只能趁乱进医院。
那么那个奇怪的骚扰男,会不会是他们安排的托,只是为了引走门口两个见过他们的保安?
骚扰男刚出去,绿毛男就进来了。
这两个说不定还是一起的。
姐弟两趁乱进来,还调走了保安,让保安一时半会没办法重新回来。
如果不是邹凯越及时赶到……
“我在缝针的时候,听见外面闹哄哄,我就猜到要出事了,”周粟放松了身子,靠在沙发上,“我就让邹医生赶紧去帮你,那个邹医生,也不知道搞什么,出去看了一眼就说没事,回来了,还说你经常遇见骚扰男,很正常。”
“嚯,什么叫正常?骚扰男正常吗?一点都不正常,骚扰男应该乱棍打死!”周粟气不过的哼了一声,“他一直都不相信我,直到你给他发信息,他才赶忙过去,我怕我出现在那里给你添麻烦,就借用了家属的衣服……”
难怪那件衣服看上去小那么多。
宁堃点点头,“你那么厉害,还能受伤?下午我不制止你,他就要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