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变得紧张,刘氏姐弟眼神也褪去了委屈,渐渐变得凶狠,仿佛宁堃真的是他们的杀父仇人。
见势不对,保安队长挪到了宁堃和邹凯越两个人身前,护着他们。
两个一米八的大高个,瞬间遮住了还坐着的宁堃。
“你们想干什么!”保安队长抽出甩棍,指着他们,“你们这样,就不只是请你们出去那么简单了,你们有理也变成无理了。”
“什么有理无理,我们怎么了?”刘氏弟弟面目狰狞,“我们又没怎么样,我们今天就是要个说法!”
说着,刘氏姐弟身后的人蜂拥而上。
诊室里乱成一团,门外也爆发出尖叫声,“快报警,快报警!!”
护在宁堃身前的邹凯越和保安队长,都在混乱中被拉扯开,宁堃重新暴露在众人眼前。
刘氏弟弟一步步靠近宁堃,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从椅子上揪了起来,满目猩红,“宁医生,我父亲不明不白的死了。药是你开给我的,人是你让出院的……”
“……”
外袍最上面一颗纽扣崩裂,掉在地上。
耳边的嘈杂宁堃已经无法再听清,似乎远在天边。
而他的视线里,只有一双腥红的眼睛。
“你害死了我的父亲……”
宁堃忘记挣扎,高大的身躯被刘氏弟弟抵在墙上,双手推着刘氏弟弟掐住他脖子的手。
是我害死的嘛,不是吧。宁堃想。
掐的越来越近,宁堃的脑袋开始混沌,无法呼吸,耳边只剩下刘氏弟弟的质问。
我应该要挣扎吧……
宁堃眯着眼,抓住刘氏弟弟手腕,还没来得及用力。
忽然,鼻尖窜出一股熟悉的安神香。
脑袋里的混沌被安神香驱散,腥红的眼睛也淡出视野。
不知哪儿冒出来的人,拽着刘弟弟,反绞着,抵在墙上。
领口一松,宁堃瞬间失去支撑力,背后抵着墙滑坐在地上,咳了两声。
宽厚的身影,将刘氏弟弟死死按在墙上。
细长宽大的手按着刘氏弟弟的脑袋,另一只将他反绞。
来人看不清面貌,带着黑色口罩和鸭舌帽。
笔挺的西装裤,上衣搭的却是粉色的冲锋衣。
明显尺寸还小了两码,袖口短了一截。
那人压低声音,似是换了一种声线,“我已经报警了,你等着被抓吧。”
处于下风,没有任何还手能力,刘氏弟弟想要喊人帮忙,干嚎了几嗓子,却没有人理他,帮手们和保安缠斗着,几个上头了的,还动手打了邹凯越和保安。
门外几个本来在看戏的年轻人,见医生被压着打,血气方刚的冲进来。
几个老杆子也开始加入阻止闹事的行列,诊室里一团乱麻,根本没有人看见角落里刘弟弟的求救。
“你……”刘氏弟弟贴着墙,呼吸声变重,开始咔咳,“咔……”
他被抵在墙上,肋骨没有活动空间,挤压着肺部呼吸量减少。
听见不同寻常的呼吸声,宁堃脑袋里的一根线瞬间紧绷。
“放手……”宁堃压低了声音,伸手拉住了黑口罩的手腕,凑到他的耳边,“他快喘不上气了。”
“……”
此话一出,黑口罩瞬间收了手,将刘氏弟弟松开。
黑口罩侧眸看了宁堃一眼,随后,揪着刘弟弟的领子,将他扔进诊室混战的人群里。
宁堃低头摸了一下被扯开的衣服,再抬头的时候,黑口罩已经不见了。
本该是治病救人的诊室,现在却成了角斗场。
混乱的像是拧在一起的毛线,所谓……一团乱麻。
宁堃在混战中,扯开扭打在一起的保安和闹事者。
一步一步往外走,在靠近门口处,宁堃拉住脸被打了一拳的邹凯越,还没带着他走出诊室门呢,警察到了。
聚众闹事,警方来了不少警力。
几个闹得最凶的,看见警察之后,也蔫了,蹲在地上动都不动。
因为是在医院里,秩序不能乱。
警察一来,大概问了几句。
直接把一办公室的人全部带走了,包括宁堃和邹凯越。
坐在等候室内,宁堃给邹凯越简单包扎了一下。
邹凯越那张脸伤的不轻,气的直骂,“我一定不会原谅他们!”
扯着开裂的唇角,邹凯越愤愤不平,“早知道哥以前学骨科了,或者多认识几个骨科的,我靠,那肯定不是现在的局面!”
将包扎的东西都收拾好,宁堃默默提问,“认识骨科干什么,打骨折了,免费上石膏?”
“不是!骨科大夫力气很大的好不好!”
“十几个人,谁来今天都要挨打。”
“那你怎么没被打?”邹凯越摩擦着下巴,把宁堃上上下下打量了一边,只有脖颈处有一道红痕,“我靠,他掐你!”
“没事,”宁堃顺着他的视线,摸了摸脖子,“应该是领子划得。”
闹事的人已经被带到办案区了,对宁堃和邹凯越,警察只是问了几个问题,交代了一下事情经过,就让他们走了。
依警方的意思,医院方面不会和解,对医闹的家属,要处以重罚。
本来,无论结果如何,他们家属总是能占一点理,毕竟老人是真的去世了。
现在一闹,医院肯定更占理。
刘氏姐弟死抓着要说法,可宁堃也不知道该有什么说法。
老人已经下葬,所有的证据不过一板少了两颗的抗癌药。
几乎算得上是没有。
按照今天刘氏姐姐得到说法,他们许是认为,老人是被故意害死的?
琢磨不透。
“所以,你真的跟那个第三方认识?”
录完口供回医院,邹凯越坐在出租车上,踌躇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那个老人真是疗养院害死的?”
“……我不清楚,”宁堃望着窗外,“不过我想,我认识的人跟这件事,并没有关系。”
“你跟他认识多久。”
“一个多月吧。”
“一个月?!你就那么相信!我以为至少几十年!”邹凯越手肘撑着车门,满脸不可置信,眼睛紧紧盯着宁堃,“不过一个月,你为什么相信他?”
“……”
其实,宁堃也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这么相信周粟呢。
不过刚认识,见面说话的次数也是寥寥无几。
“不知道,感觉吧,”宁堃说,“感觉他是个好人,而且……他们靠着老人挣钱,害死客户,他们能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