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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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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悼会结束后,黄启明把张秘书长单独留了下来,“关于凌市长家属的安抚工作,都安排过了吧?”

“已经安排了,市民政部门将按照有关规定一次性发放抚恤金三十万元。另外,考虑到凌市长夫人长期瘫痪没有工作,将给这个家庭每月追加最低生活保障金六百元,一直到孩子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为止。”

“嗯,”黄启明点了点头,“将来这孩子大学毕业后,如果有意向回来工作,市里可以考虑优先安排工作岗位,毕竟,他也是烈士的后代。”

“好的,我会给有关部门交代一下。”张秘书长不住地点头。

殡仪馆大厅很快人去屋空,又呈现出短暂的沉寂。很快,这里又将准备下一场追悼会。每天在这里上演的追悼会并无区别,一番热闹,一番冷清,仿佛这人世间只有冷暖交替,聚散依依。凌波和张宇守在大厅和火化间的通道里,准备随时领取凌凯峰的骨灰。李若云被张姨推出了大厅,在殡仪馆的院内透透气。天空中飘挂着逶迤的灰色薄云,把院内墨绿色的松柏印衬得更加清冷。李若云此刻已经停止了哭泣,目光呆滞,云鬓散乱,只是瞅着远方的天空,一言不发。

凌波领回了父亲的骨灰,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在众人陪伴下,一起去了烈士陵园。凌凯峰的骨灰被静静地安置在了烈士陵园的公墓区,永远注视着这个他为之付出生命的城市。凌波一家人身心俱疲地回到家中,待在房间里,谁也没有再出声,张宇感到这个房间的气氛沉闷得喘不过来气。原本三口之家,突然少了一个人,房间里显得十分落寞。客厅墙壁上的圆形时钟在不紧不慢地滴答着,越发衬托出死一般的沉寂。张宇、凌波、李若云和张姨都默不出声,呆呆地望着空屋子。

“张姐,”许久,李若云才缓缓说着:“这些年,这个家多亏了有你,我就是一个残废人,什么也做不了。凯峰现在走了,按理说我们更离不开你。可是你也知道的,凯峰走了,家里一下子就没有了什么经济来源,小波现在还小,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凯峰走了,说是市里准备给三十万抚恤金,但目前还没发下来,除了这些,就是还有每月六百元的生活费,此外就再也没有什么收入了。实话不瞒你,凯峰在的时候,家里留了一些积蓄,但也不多,加上凯峰的这笔抚恤金,我想留着给小波以后上大学和结婚用……”

“妹子,你是想说让我走,对吗?”张姨红着眼睛打断了李若云的话。

“张姐啊,这些年我们都处成一家人了,我们也不想离开你,可是,家里目前这个现状,我们连你的工资都……”

张宇本来在一旁只是随便听着,并没有把李若云的话真正往心里记,但当听到“留给小波结婚用”这几个字时,就像是被人用开水浇了一般,全身神经立刻绷紧起来,急忙竖起耳朵生怕听漏了一个字。整段对话听完了,幸好李若云再没聊起关于凌波的婚事,心里才勉强舒了口气。同时,他现在也明白了凌凯峰对于这个家庭是多么重要!随着凌凯峰的离开,这家原本令人羡慕的高干家庭,一下子变为需要靠吃低保度日的困难家庭。想到这里,张宇不由得开始心疼起凌波来,那样一个心性清高的男孩子,将如何面对今后的生活?张宇偷偷瞟了一眼凌波,却见凌波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眼睛空洞地盯着天花板,没有任何表情。

“妹子,你可别这样说了。当初我下岗的时候,是你们家收留了我,还把我像亲人一样看待,我虽然是农村人,但也懂得知恩图报。凌市长走了,这个家更不能没有我。你不用再说了,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凌波,也是我的孩子,说什么我也不能离开你们。”张姨一边流泪,一边决然说道。

“张姐……”李若云哭得更厉害了,“你们家负担也重,我们不能拖累你。”

“张姨!您的心意,我代表全家谢谢您!可是您不能为这个家再搭上你们家的幸福。”凌波突然哭了,没有任何征兆。张宇心里明白,凌波只有忙完了全部的后事,才能真正有时间照顾自己的心情。此刻,他是需要发泄了。这么几天来,这个可怜的男孩子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真实情感,他心里的苦要比任何人都大。

“傻孩子,哪里就到了吃不上饭的地步了呢?你张姨我能干着呢,有的是力气,就是再找一份工作,也能照顾好咱这个家。再说,你叔他现在不也找到工作了吗,没啥大不了的,你的任务就是学习、考大学,等你考上大学了,找到好工作了,结了婚,张姨再走,好吧?张姨还想亲眼看着你成家,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凌波满眼是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张宇的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他倒不是因为张姨说的那些个生活艰苦啊,舍不得啊诸如此类的事情而难过,那些事情距离他仿佛是遥远的另一个星球的事情,他只用心听到了最后一句话,就是张姨等着喝凌波的喜酒。此刻张宇也顾不上刚刚办完丧事,家里还笼罩着悲哀,脑子里就已经开始飘飘然幻想出凌波和一个女孩在一起亲热腻歪的场景来,甚至都能想象出两人一起入洞房的情形。张宇的心开始滴血,同时又像打翻了一万个醋瓶,那种酸酸疼疼的感觉,让他的表情也开始抽搐起来。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必须得说点什么才行,他绝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在凌波面前是个多余的人。

“阿姨,你们都别难过了,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钱不是问题,咱们这个家,不会散、不会垮!我会和凌波一起,照顾好这个家庭。”张宇拍着胸脯说,这话他虽然是吃醋吃出来的,却也是发自内心的。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大人了,肩膀上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好孩子!”李若云拉住张宇手,不住地抽泣。

“张宇,你陪我出去走走好吗?”凌波泪眼朦胧,抬头看了看张宇。

“小宇,你带小波出去散散心吧。”李若云担心地望着凌波,说道。

“对,小宇,你们哥俩出去转转,家里有我,放心吧。”张姨也附和着,她眼见着凌波这孩子几天来几乎不吃不睡,神情恍惚,很担心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会给这孩子的心灵带来太大的伤害,估计也只有张宇能够开导他了。张宇点点头,带着凌波走出了房间。

看着两个孩子走出了房间,李若云深深叹了口气,自己推着车子回到了房间,张姨则忙着收拾一下家里,这些天来忙碌凌凯峰的丧事,家里已经乱的不成样子。李若云回到房间愣了片刻,颤巍巍地从书橱里抽出那卷凌凯峰牺牲前拿回来的画卷,缓缓展开,出神地端详了半天。画卷上一湾江水烟波浩荡,载着那叶扁舟隐没在水天之际,一轮孤月斜照出满江孤寂。李若云嘴里喃喃地念叨着:“都是劫数……劫数啊……”

张宇开着车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转着,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自打出门后,凌波就一句话也没有,总是呆呆地望着车外。

“想去哪儿?咱们总不能这样一直开下去吧?”

“去滨湖公园吧。”凌波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幽幽地说。透过车窗,凌波看见外面车水马龙,马路上的人行色匆匆,这所有的热闹景象,都与自己无关。此刻即使把他放在一个更加热闹的人群,他也只能感到更加的寂寞。所谓越热闹越寂寞,应该不过如此。

张宇发现,只要凌波心情不好,他总是喜欢到有水的地方,似乎站在水边,他就能汲取力量,重振精神。张宇加快了脚下的油门,一溜烟地往滨湖公园开去。

夏季的湖边,绿树成荫。刚刚经历过雨水的冲刷,整个环境显得格外清新。凌波慢步走到湖边,呆呆地望着湖水,渐渐的,满脸是泪。

“波,你哭出来吧!发泄一下会好过点!”张宇难过地搂住凌波,不住地抚摸着他的头。凌波终于忍不住,掩面失声痛哭起来。

“波,叔走了,但他会一直在天上看着你呢。你别怕,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就是有再大的风雨,我都会为你遮挡。”张宇看着凌波泪眼朦胧的眼睛,心里是无限酸楚,“就快高考了,打起精神来,我们不是约好了要考厦大的吗?我们还有我们的理想啊!”

“宇,”凌波还是第一次这样称呼张宇,“缘分是有期限的。”

“可我对你的缘分不会有期限。”

“或许有一天,我们也会分开,就像我和爸爸一样。”

“不会的,别胡说,我和你永远都不会分开。除非是你不要我了。”

凌波泪流满面,一双眼睛充满了哀伤。宁静的湖面上,映出两个惆怅的身影。

那天凌凯明硬拖着两个姐姐回到老家以后,心里越想越不是个滋味。一方面,他十分气恼凌波对自己的态度,一个晚辈居然敢对他这样说话,就足以说明平常在大哥家里自己是多没地位,老话都说上行下效嘛;另一方面,自己在灵堂前大闹一场心里也确实有愧,不管怎么说,亲大哥毕竟躺在了那里,而且不久前还刚刚借给自己六万块,虽说自己媳妇的工作没给安排,但毕竟六万块也不是小数目了。亲兄弟一场,就此天人永隔,自己消气后也觉得心里很不落忍,也有些对不住李若云。思来想去,不免一口郁气缠绕心口,没多久居然病了起来。这一病不打紧,出租车的生意算是彻底闲置了。本来这凌凯明就不是一个能吃苦耐劳的主儿,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半夜才回家的跑车日子早让他身心疲惫了,无奈先前在媳妇面前夸下海口,如今打碎了牙也只能往自己肚里咽。

凌凯明病倒的时候,凌霄倒是来看过他两次,便推说自己的孩子考大学,忙得抽不出时间来看看,只是仅有的两次来探望也多是和父母留下的房子有关。每回凌霄来旁敲侧击询问房子的事情,这凌凯明和方娴静总是支支吾吾不正面阐明自己的想法,想着法子绕开这个话题。这天晌午,吃过午饭,凌凯明歪倒在床上准备小憩一会,方娴静坐在饭桌边,怀里搂着一只从隔壁领居家里要来的狸花猫,一边百无聊赖地摸着猫头,一边慵懒地说道:“这些日子你病倒,这车子闲了下来,家里是一点进账也没有了。你身体还没恢复,实在不行就找个人替你开车吧,这样你也少累点,咱们把车租给他,定期收租金,虽说钱少挣了点,但是你能解脱出来也行。我瞅着你天天那么累,也怪心疼的。”

凌凯明道:“租?这怎么能行呢!你是不懂车行里的门道。我告诉你,眼下这车还算是新车,新车还不是贴钱货,你要是租出去,哪个司机能像爱惜自己车那样爱惜你的车?还不是怎么痞疯怎么开?不出两三年,这车的寿命就得提前到了,到时候你挣的钱都不够你修车的钱!”

“我这不也是考虑你的身体嘛!”方娴静眉眼低垂地说道,并没拿正眼看凌凯明,只是一味玩着怀里的猫。那猫此刻正半睁着眼,斜盯着凌凯明,狡黠的目光中似乎透着一丝轻蔑,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很是享受方娴静的抚摸。

“唉,租肯定是不行的,但找个知根知底的人给我替换手开倒是可以的,我开白天,他开夜里,这样挣的钱多,也能把车的人为损耗降到最低。”

方娴静听罢,撒开手里的猫,起身走到床边坐下,笑着对凌凯明说道:“我就知道你的法子比我多!男人嘛,见识就是比女人强。我都听你的,你精神头好一点就去找人吧。”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凌霄带着凌云敲门进来。凌凯明见状,忙起身问道:“怎么这会子来了?吃了饭没?”方娴静也起身让座,笑道:“你们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中午在这里吃顿饭也是好的呀。”

凌霄瞟了瞟了方娴静,说道:“今天来是有急事,我听消息说,爸妈的那个老房子就要拆迁了,可能会很快,街道办事处马上就要摸底了。你们说,这爸妈的房子该咋办?今天我把凌云也拽来了,大哥走了,咱们几个就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吧!房子怎么分,或者拆迁还原的新房怎么分,今天咱们也就说明白定下来。”

凌凯明听了低头不语。方娴静见状,脸上堆出生硬的笑容,说道:“我去给你们烧点茶”,便转身出去了。凌霄见方娴静离开,便说道:“按说呢,这也不是什么棘手的事情,按照法律,在两位老人没有来得及立遗嘱的时候离世,家产理应是子女继承。四弟,你说呢?”

凌凯明从床头的香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慢慢悠悠地点燃,猛吸了几口,阴鸷地说道:“我这人没什么文化,不太懂法律,法律也得讲个理儿。既然大家都把话挑明了,我也就不掖着藏着的了。大家都是子女这话不假,但有子有女,这还是有差别的。咱们老凌家的东西,可不能让外姓人给占了便宜。你们虽说是姐姐,也应该懂得男女有别这话吧,俗话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们和老凌家就没啥关系了!这要是搁在古代,大姐你该叫顾凌氏;二姐你该叫周凌氏,对不对?”凌凯明吐了一口烟圈,脸上摆出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眯缝着眼接着说道:“你们争来争去,都是在替别人家争咱家的家产,你们真是想不通啊!你的娃姓顾,你的娃姓周,你说你们俩,替人家孩子争什么争?这是其一。其二,爹走得早,老太太后来都是在我们家住的,吃喝拉撒一律由我这个弟弟和你弟媳照顾,你们当初干嘛去了?那个时候你们怎么不来争着养老娘啊?哦,就每个月丢下两个钱就算完事了?钱,钱算什么东西?钱能代替赡养老人的义务吗?”

凌霄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站起来指着凌凯明的鼻子就破口大骂他不是个东西。凌云一直胆怯地躲在一边并不曾说话,见这阵势,只得壮起胆子扯了扯大姐的衣袖,小声说道:“姐,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好说个屁!你就是没用,连句大话都说不出来。”凌霄转而把怒气撒到凌云头上,吓得凌云低下头再不敢吭声。“我告诉你凌凯明,你自己是法盲就去多学些法律知识,都什么什么时代了还传男不传女?我告诉你,在法律面前,儿子和女儿都是继承人!你也甭在我这儿撒泼耍赖,你心里的那些小九九我比谁都清楚!爹娘的房子,咱们都得有份!”

说话间,方娴静端着茶盘子走了进来,见几个人面红耳赤的模样,心里明白了大半,于是把茶盘子放在饭桌上,亲自端茶给凌霄和凌云,说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都是一家人,非得弄得像斗鸡似得。”

“你别瞎掺和,忙你的去吧!”凌凯明不耐烦地一挥手,冲方娴静说道。

方娴静看了看凌凯明,并没走开,而是说道:“按说这是你们家的事情,我不该多嘴,但老太太生前是撂下话给我的,说老房子将来归儿子所有,没女儿的份,这话是亲口对我说的,我可不会撒谎骗人。眼下大哥走了,也就只剩下凯明了。”

凌霄一听,更是火上浇油,恨的牙根痒痒,说道:“你少在这添油加醋、捕风捉影,既是老太太对你说的,谁能作证?哪怕能见半个字也行啊?能见到半个字我们也就认了!你这空口白牙的,哦,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你这个当老婆的,自己不能撑事,倒是很会挑事嘛!”

“我哪有挑事啊,大姐,我不过就是把老太太当初对我讲的话复述一遍,我可不是会撒谎的人。”方娴静委屈地说道,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立刻涌了出来。

“就是,娴静从不撒谎!你们做姐姐的可不要欺人太甚!”凌凯明一见自己老婆哭了,顿时也很火了,起身说道:“这事没的谈,房子就是我凌凯明的,你们谁要闹谁闹去,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老房子里!”

“哼,这还真不是你说的算,天王老子也得听法律的!你不要拿你那个老小无赖样出来,闹就闹到底吧!我今天也撂下狠话了:我活着,就得分到一份家产!除非我死了!”

“大姐你这话说的就难听了,谁是无赖?啊?我就听不得这话,他可不是你亲弟弟么?”方娴静说道:“他要是无赖,那你是什么?你不就是无赖的姐嘛!”

“放你娘的屁!”凌霄正气在头上,一听这番羞辱,随手抄起方娴静刚才递给她的茶盅,朝着方娴静就使劲扔了过去,一杯子热水撒到方娴静身上不说,那薄薄的茶杯边有个小豁口,正巧擦着方娴静的眉梢过去,像刀子一样顿时在方娴静的眼角眉梢割出一道血口子出来。

只听方娴静啊的一声,便捂住了眼蹲了下去,血顺着手指缝流了出来。凌凯明见自己老婆成了这样,怒不可遏,霍然起身,掀翻了饭桌,仇人般的和凌霄扭打起来。凌云在一边哭着拉架,无奈两个人都是拼了命的缠打,哪能拉的过来,混战间倒是把凌云推到在一边,腰撞在了床框上疼的半天没起来,一只手按在地上可巧又按在了打碎的瓷杯子片上,也被划了个血口子,疼的直嗷嗷。方娴静这时也不哭了,像只发怒的母猫,扑向凌霄,三个人扭打在一处,只见凌霄的头发被方娴静扯着,方娴静的衣服领子被凌霄撕着,一只脚还踢着凌凯明,凌凯明则一边护着自己老婆,一边猛扇着凌霄的头,一时间家里像炮轰一般,东西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眼瞅着打得不成样子,凌云也顾不上自己的手掌鲜血直流,赶紧跑出门外叫人来拉架,好歹喊来了三五个邻居,有男有女,一起涌上来才把三个人分开。凌霄的头发已经凌乱不堪,原先烫的花哨的卷发此刻像鸡窝一般;方娴静的衣领被撕裂到胸口,露出了半个胸罩;凌凯明脸上被凌霄的指甲抓得鸡挠一样,三五个血印子赫然醒目。

“好了好了,你们都是姐弟,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怎么就闹成这样!”一个年长的劝架人摇头叹息,“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嘛,非得动手?”其他人听了,也跟着劝慰。

“他就是一个白眼狼,我没他这个弟弟!”凌霄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拢着自己的头发,哭诉道。

“我是白眼狼,那你是啥?你能比白眼狼好多少?当初不是你逼着我去找大哥让他接老娘走的?我心里明镜似的,这个家里,就数你最坏、你最狠毒!从小到大,你都不是个好东西!”凌凯明也骂道。

众人一听这话,生怕再起事,赶紧又两边劝慰着。凌霄恨恨地丢下一句“从此再不往来”的话,便拉着凌云走了。方娴静冲着凌霄的背影啐了口吐沫,也跟着在喉咙里骂了两句,便哎呦着去搀扶凌凯明,一时间众人才渐渐散去。

距离高考越来越近,凌波的心情却是十分复杂。父亲的离世让这个原本幸福的家庭变得支离破碎,也让凌波单纯的思想变得复杂多虑。

“从明天开始,学校就要停课了,大家可以选择在家里自由复习,也可以来到学校复习,学校的教室是对大家开放的,三天后回学校领取准考证。现在请大家再仔细看一遍发到手中的练习试卷,这也是我这门课给大家的最后一张练习试卷,你们再最后看一遍试卷,我……再最后看一看你们。”班主任李老师眼眶有点湿润,和这帮孩子们在一起拼搏了二年,如今眼看着这些孩子们将各奔东西,就像自己的孩子即将离开自己一样,心里总会有些不舍。

“老师,就是毕业了,我们也会经常回来看您的。”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说着,“对,我们会经常回来看您!”全班同学一起大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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