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仍旧是轻的,语调也是淡的,但人却是委屈的。
早知道换个地方放了,明明写纸条的时候就是怕人误会了,结果到底还是让人平白难过一场。
林悦这时又叹了今晚不知是第几次气,服软道:“别哭了,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只是一说完见晋舒猛地抬起了头,泪眼朦胧的人眼睛此时却在发亮,眼神也逐渐有些灼人起来,恨不得看进她眼底、心里似的,林悦这才后知后觉说错了话。
话太顺口,“以后”这样的词竟然这么轻易就被说了出来,难怪晋舒眼睛一亮,原来是听到了想听的。
林悦难免有些无措,喊道:“晋舒……”
这人的眸光霎时便暗了,失落地低下了头,但很快还是攥紧了她的衣领再次抬起了头,眼神期冀又小心地轻声问她:“不可以吗?”
林悦看着她,一方面没法面对这样的晋舒直白地说出太残忍的话,一方面又没法给她希望,最后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喊她的名字:“晋舒……”
同样是姓名,只这样简单的两个字,仅凭语调的变化就足以表明许多,晋舒第一次觉得人类的表达是如此灵活多样,又如此残忍。
可她还是不肯接受,在林悦毫不设防时推挤着步步紧逼,从餐厅到客厅。直到林悦在被动后退时被绊到,失去平衡跌倒在了沙发,双手撑起上半身时,晋舒竟气势汹汹地压了下来,眨眼间就已呼吸相闻。
林悦自下而上抬起头望向晋舒时,视线最先被昨晚她吻过无数次的唇吸引,然后才是此刻彼此相触的鼻尖。
这样的距离已足够感知彼此的气息和体温了,林悦阖上眸子不去直视晋舒的眼睛,但却发现这样反而更能感受到晋舒此刻视线的灼热。只是晋舒没给林悦开口的机会,在她阖眼后的瞬间便抵住她的下巴,迫使林悦仰起头,然后低头碾上她的唇,堵住她想说的话,不给一点机会。
晋舒原本是生涩的,但昨晚林悦很多次落下这样热烈的吻,以至于此刻晋舒竟然感到熟悉,凭着本能很轻易地就搅乱了林悦。
林悦下意识地抚着后颈回应她,却又很快顿住了,于是手便从颈后落在了肩上,试图推开她。
晋舒不肯,支在身侧的手便半扶半扣住了这人的腰,很少有的强势。
到底是不一样的,有过了以后远比从前更了解彼此,晋舒清楚地记得昨晚每一次她不堪承受地搂住林悦时,林悦都会绷紧一瞬间,继而更加让她难以招架,于是她便知道,林悦的腰哪里都敏感。
落在晋舒肩上试图推开她的力气不出意料地骤减,甚至于晋舒感到林悦的呼吸都颤了颤。
流连了很久才肯松开,林悦缓和着呼吸,有些恼怒,但晋舒再次抢先道:“明明你也不讨厌不抗拒的,昨晚是,今天也是,不是吗?所以为什么不可以?”
林悦气恼:“晋舒,这是两码事,它不一样。”
但晋舒垂下头,指腹碾着林悦被吻得发红的唇,颤声说:“那如果只是现在这样我也愿意呢?”
林悦一怔,几乎是陌生而震惊地看着晋舒:“你知道你在……”
晋舒清楚林悦想说什么,其实过去的她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敢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是她能怎么办呢?分手这些时日以来,今天是唯一一次,林悦在她面前软化,收起那层冷淡,甚至肯抱着她在怀里哄。
晋舒其实也知道,以林悦的性子,这样的事情之后起码短期之内无论如何都是没有办法冷脸绝情地对她的,不是那样的人,也觉得不合适,太过了,太不讲情面。
只是这样短暂的软化也还是让晋舒不舍放开。林悦不愿意回头的话,能这样短暂亲近她也是好的,总好过没有理由相见,只能在街巷的路灯照不见的角落里短暂又遥远地注视,杯水车薪地缓释快要将她淹没的想念。
只要能触碰她、靠近她,哪怕只一瞬也好,哪怕方式压根搬不上台面、根本难以启齿也好,起码她真实地拥抱、感受着林悦的存在,总好过从此毫不相干,如同两条相交线,在短暂的相交后每一刻都离彼此更加遥远。
她不能忍受余生从此就和林悦真的毫不相干,哪怕只是想一想,晋舒都几乎碎掉。分开后这些没有相见的时日,她很努力地生活,但其实她根本不知道在哪个瞬间她就会彻底崩塌。
知晓林悦早先便开始抽烟已经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明明站在林悦身边,却错失有关于她的那么多时刻、那么多事情,已经足够她被自责和愧疚压垮了,她不能再承受更多了。远离林悦的时候,世界都像被摁下了消音键,等到此刻回到林悦近处,她才能听见车水马龙的喧嚣,感受时间的流逝、季节的更迭,而这无声无色的世界,她觉得她已经忍受了好久好久了,太乏味了。
所以晋舒一面吻下去,一面落泪,一字一句地说:“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但即便是这样我也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