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有半晌不知该做何反应,只安静地同晋舒遥遥对视着,听着自己不平的心跳。
好一会儿林悦才错开视线,微弯下腰换了鞋,一步步走向客厅。
晋舒有些无措地站起了身,欲言又止,然后有些嗫嚅道:“林悦。”
声音仍有点低哑,不如平时低缓温柔,大约白日里并没出门,也没同人交流,昨夜的那点暗哑便至今仍未褪去。
林悦并没错过方才晋舒站起身时那点微妙的僵硬和不自然,但却仍旧不动声色,先低声问她:“晚上吃饭了吗?”
“还没。”
晋舒说完,林悦便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机,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朝厨房走去,在厨房的台面上给自己倒了杯水。
晋舒安静地看着她,也不说话,只是想着,林悦近来似乎的确很爱穿大衣,但今天穿的不是那晚在巷子里路灯下那件烟灰色的,而是一件深灰近黑色的。款式都大同小异,不同的是内搭从圆领变成了高领。
晋舒的视线只在林悦颈间停留了片刻便很快移开了。因为她记得很清楚,昨晚不堪承受时,她不止一次咬住此刻被高领内搭遮挡的地方。
垂下视线默默听着林悦打电话点餐,等林悦挂了电话从厨房再次走回她身边时,晋舒才抬起了头看着她。
林悦径直便把手里的玻璃杯递给了晋舒,但并不言语。
晋舒一愣,接过时感受着玻璃杯传渡过来的温热,心里塌陷了一块。她嗓音里的那点暗哑,林悦听出来了。
看着晋舒仰头喝了水,林悦才轻声问:“什么时候醒的?”
“应该是十二点左右。”
晋舒洗漱完,用套房里的座机给前台打电话,让他们帮忙开门之后拿到手机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了,所以其实她也不太知道确切的时间,只能大概推测一下。
只是她说完,屋里便陷入了一阵沉默,林悦好一会儿都没出声。晋舒难免又感到忐忑,指尖攥紧了裙摆,反复摩挲着。
林悦垂眸,看见晋舒攥着裙摆的手,便开口问:“还难受么?”
但字音少有的有些囫囵,格外含糊。晋舒眨了眨眼,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林悦说的是什么,原本就因为紧张而有些泛红的耳根此时鲜红如血,说话都磕绊得很:“没,没有。”
林悦没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并不点破,只是转而问:“明天你要上班了吧?”
晋舒闻言抬眸看了看林悦,神色忽的紧张起来。林悦眨了眨眼,噎了一下,有些无奈,微低了头直视着晋舒的眼睛,认真道:“没有赶你走,我只是问问。”
只是晋舒此刻看着林悦认真的眸色,眼眸反而漫上一阵潮湿,眼眶也泛起红。
林悦拢起眉尖,无奈地伸出手轻抚去从晋舒眼眶浸出的泪意,很低地轻叹:“哭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又为难过你呢?”但晋舒没有回应,只是上前了半步,扑进她怀里,像昨晚林悦刚打开房间门时一样紧紧抱住她,不肯松开,然后默不作声把头埋在她颈窝里。
林悦这时候是很无奈的,颈窝里又传来同昨晚相似的温热潮湿,但此刻林悦不必确认了。她知道,那是晋舒的眼泪。
她把人往怀里拢了拢,安抚地轻拍后背,低声说:“这是怎么了呢?”明明过去那些年也没怎么见她哭过,如今反而爱哭起来。
晋舒还是哭得无声,瘦削的肩膀却轻轻颤抖,林悦轻叹着,见她不答,便又耐心地柔声问她:“怎么了呢?”但说完林悦却有些怔愣,恍惚间生出一些错位感来。
其实这是很多年前晋舒扮演的角色——纵容对方扑进怀里,温柔耐心地询问着的对方。那时的晋舒也是这样的心情吗?这样无奈又柔软。
其实林悦没有答案,但还好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她没想去深究。
也许是林悦问得有些执着,也许是她太过委屈,原本并不会开口去说这些的晋舒今天却没忍住说了出来:“醒的时候你不在,我以为你已经离开了。”说这话时还带了鼻音,少有的委屈,反倒像撒娇。
林悦愣了会儿,没想到晋舒会说这样的话,不太像她一贯的性子,但还是笑着轻声说:“不是给你写了张纸条吗?”其实这时候便有些哄人的意味了,但林悦自己还没觉得。
晋舒把头埋得更深,于是声音也有些闷起来:“那时候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