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感到有什么拽住了她的胳膊,随后一股不应该有的大力将她一把拽了回去。
醉后的无力让林悦酿跄着后退。转息间她的脊背抵上了门板,撞上门板时她还忍不住轻微闷哼了声,但不疼。
可回神时对上近在咫尺的晋舒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格外温热的呼吸扑在面颊上,在肌肤之上带起轻微酥麻的痒意。
晋舒的手死死拽住她衣领的,和平日里的温和截然相反。与林悦紧贴的身体柔软,然而这人的膝盖却强势又暧昧地挤进她膝间,背后是坚硬的门板。
林悦迟钝地意识到晋舒把她抵在了门上。
这个动作粗鲁的不像晋舒。
然而此时晋舒的呼吸里饱含着克制,却仍旧短促深重。咬着牙,胸口随着呼吸剧烈地起伏,眼神里是隐忍的汹涌和不平静,嫣红的唇微张,在卧室暖色调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有什么话好像在她的唇齿间呼之欲出,却又在她舌尖滚了一圈又一圈也没能吐出。
林悦的眼神暗了暗。
她没见过这样的晋舒,望着她那双不复平静的漆黑眼睛,她只觉得她的眼睛像一池被搅乱的墨水。
这幅模样在晋舒的脸上格外不和谐,这样莫名的汹涌和失去控制的神情不该出现在她的脸上。
合上房门的主卧里只余她们两人,而她们谁都没说话。
装修时特地做的很好的隔音让此刻房间里更加寂静。
然而看不见的某些情绪却像很多年前的武汉某些老城区里肆意爬满了整个院墙的爬山虎,在其间蔓延。
好像有许多话涌上晋舒的喉咙,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觉那些话最终还是卡在喉头,熊熊燃烧,烧的她喉咙发干发痛,愈发说不出话来。
将人抵在门上,身体贴近了,感受到酒气里独属于她的熟悉气息,确认这个人仍落在她身边,晋舒骤然惶恐的心稍落定些,可复杂的情绪仍暴烈纠缠着。
就当她不知道林悦平日里会安排好她不在的时候各种工作的处理流程,就当林悦并没欺骗她,就当她真的是去“工作”。
究竟是什么工作要她今天忙到这样的时间点,究竟是什么应酬在她刚退烧后的这天夜晚就喝酒?
真就什么都比她的身体重要,什么都比不上工作么?
晋舒因此日复一日沉默枯寂地等待,然而最后的结果好像总是落空,总是等不到这个人回家。
让晋舒自己都惊讶,她这次竟然也终于将话说出口。
她咬着牙念着她的名字,从牙缝里挤出问话:“林悦,有什么工作值得你今天忙到现在?有什么应酬值得你刚生完病就赶去参加?”
话音落时,卧室里一片死寂。
然而方才的晋舒,一句句,一声声,一个字比一个字重。
认识晋舒这么多年,她从来温柔,从不会显露尖锐的那面,以至于林悦有时觉得她可能根本没有这样的一面。
这还是第一次,她见到晋舒情绪失控的样子,也是第一次听到她以这样的语气说话,急切的,在意的,生气的。
林悦看着她轻微泛起红的眼睛,就像察觉不到晋舒这些话说完后突然变得剑拔弩张的气氛似的,有些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然而笑声里却第一次带上嘲弄。
回家路上昏昏沉沉的时候她设想过很多晋舒可能的问话,只是那些晋舒一句都没问。
林悦迟迟地感觉到一些讽刺,不是来自晋舒的,而是来自她自己。
什么工作,不过是这些年里无数次用过的谎言,用来遮蔽她放不开晋舒又不敢靠她的太近的犹豫。
她听懂了晋舒话背后的关切在意。
可她是该幸福还是悲哀,晋舒这么在意她,却仍然与爱情无关。
就像晋舒对此刻她们姿势的暧昧逾矩一无所知一样,晋舒根本不懂得此刻她的悲哀。
可为什么,从始至终被搅乱,被动摇,情不自禁,控制不住,因为对方的举动反复陷入又挣扎而出,欣喜然后又绝望,期待然后又落空的人都是她?
林悦垂了眼,看见方才晋舒拉扯她时睡衣轻微下滑,在咫尺间垂眸时隐约露出的诱.人风光
酒精的麻痹让人失去理智,这一次林悦不再克制她压抑的冲动。
于是晋舒猝不及防被什么堵住了。
柔软的、温热的陌生触感,带着强烈的、熟悉的气息无限贴近。
晋舒的脑子毫无防备地宕机。
等到她终于回过些神时,她已经被林悦压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林悦压着她,手抚过她的脸侧又抵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扬起下巴顺从地贴上去,右手抵着她的后腰,很用力,以至于她和林悦身体几乎没有缝隙的紧密相贴。
晋舒几乎没办法思考。
林悦吻了她。
她很迟钝地确认了这个事实。
陌生的感觉攫取她所有心神,唇上陌生的柔软湿润似乎灼伤她的肌肤,让她浑身都发热,心口奔涌的血像汽油爆燃,让她胸口发烫,以至于晋舒觉得身体似乎开始不受控制。
然而防线在瞬息间已经全面崩塌,林悦有些生疏笨拙地勾缠着她的舌尖,却在以惊人的速度变得熟练。
唇齿间全是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强势地挤占她的空间,剥夺她的呼吸,酒味也在随着传渡,晋舒仿佛也染上酒意,头脑发昏,整个世界也开始旋转。
越吻越深。
本来喝醉了浑身无力的人不知此时又是从何而来的力气,禁锢住她的腰身让她不能动弹,原本隔着睡衣贴在腰后的手不知怎么越过阻碍,直接与敏感的肌肤相触,恍如电流经过,晋舒不自觉地浑身紧绷,不受控制地轻颤着。
对于亲密行为本能的抗拒,使晋舒的手下意识抵在林悦肩上,然而近在咫尺的是林悦吻得动情而半阖的眼。
眼睫颤动着,晋舒看着林悦,脑子仍然空白,做不出任何反应,因为压在她身上的人是林悦。
林悦的这个吻强势又蛮横,一点不讲道理,和她平日的明艳或是无意间流露的疏离冷淡截然不同,滚烫的不像话。
晋舒也像发了烧,整个人也昏了头,没有迎合,然而也全然没有抗拒。
半晌,林悦倏尔松开了她的唇。
有声音在耳畔响起:
“晋舒,你就这么关心我这个亲人吗?”
“亲人”两个字林悦咬的很重。
晋舒霎时浑身僵硬。
然而当滚烫湿润紧随其后,滚落进衣领时,晋舒的僵硬被瞬间打破。
顷刻间,她几乎被慌乱压倒,心脏像被人狠狠撕扯着。
林悦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