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甜。”周知敏也咬了口,“关老师还在书房呢,你去跟她聊两句吧。”
姜知幻点了下头,和周知敏坐在沙发上交谈了几句,吃完梨便起身走向书房。
周知敏的目光从她的背影落到手上的戒指,然后再转向随意搁在果篮中,用完没清洗的水果刀,眸色沉了下来。
姜知幻推门而入,傅凌杰最先注意到,目光落在她搭在门把手的手上,眼底划过不悦。
“不好意思啊外公,”姜知幻关上门,笑盈盈道,“我听说关老师来了,迫不及待想见见她,忘了敲门了。”
“知幻来了?快过来坐。”关顺拍拍旁边的位置。
傅凌杰语气温和,“快过来吧,正好聊到你了。”
“关老师好。”姜知幻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坐下,看向他,疑惑道,“聊我什么?”
“聊你小时候的事。”关顺说,“傅老说你小时候养过一只猫叫少爷哈哈哈哈哈,怎么想到取这个名字的?”
姜知幻随口搪塞道,“就……突发奇想。”
小时候陈百臻陪在她身边的时间比较多,他没什么兴趣爱好,就喜欢看点狗血伦理剧,男主通常不是霸道总裁就是集团少爷,长得也帅。
那只猫是流浪猫,公的,年纪小。姜知幻觉得少爷听起来年轻,于是取了这个名。
“那少爷现在在京城吗?”关顺问。
“不在,已经送人了。”傅凌杰看了姜知幻一眼,“她从小就是三分钟热度,即使再感兴趣也都不长久。”
姜知幻脸上的笑容收敛几分,眼睫轻垂盯着茶杯,没吭声了。
“这样啊。”关顺察觉到氛围不太对,转移话题道,“正常,我女儿也这样,心血来潮学了两天奥数就不想学了。我觉得主要是孩子开心就好,其他无所谓。”
傅凌杰的视线短暂地落在那两枚戒指上,露出令人琢磨不透的浅笑,“但愿如此。”
…
离开时,姜知幻和关顺一同出了小区门。
“没想到傅老还会笑,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见他笑过。”关顺打趣道,扭头看她那张不显情绪的脸,“你怎么了?一脸闷闷不乐的,来跟老师说说,老师为你排忧解难。”
姜知幻眨了下眼,“没什么,走神了而已。”
关顺:“是不是想少爷了?”
“嗯?”姜知幻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是真没听清,还是在回避这个问题。
“陪在身边的人事物,时间久了都会有感情,你当初其实也不想送它走,对不对?”关顺问。
姜知幻摇摇头,“我挺想送它走的。”
留在我身边只会更糟。
“是吗,看来我猜错了。”关顺笑笑,就像个洒脱的知心姐姐,“不过,你要是想它的话,可以去看看它。”
“看它?”
“你知道少爷送给谁养了吗?”
“知道。”
“那如果想它了,就去看看它吧。”关顺说,“说不定,它也想见你。”
姜知幻沉默半秒,回答得模棱两可,“也许吧。”
她踩着路面上残落的花瓣,看着灰蒙蒙的天,想起了那只贪吃的英短蓝猫。初遇那天,它就是趴在一片残落的花瓣上,毛发颜色看上去跟此刻的天一样,但实际上是蓝色。
那天是难得的好天气。
也不知道它现在过得怎么样……
脸是不是还那么圆?
思及此,姜知幻不由自主地弯起嘴角,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果然还是有感情的。”关顺说着,拍拍她的背,“我先走了,下次要是有什么心事,来办公室找我。”
姜知幻略一迟疑,旋即点头,脸上的笑意越发明亮,“谢谢你,关老师。”
“这才对嘛,笑起来多漂亮。”
关顺跟她挥挥手,而后头也不回地朝公交站的方向走。
她没告诉姜知幻,在她来之前,周知敏和傅凌杰问过许多关于她的问题,小到有没有扎头发、坐姿端不端正,大到交的朋友如何、有没有谈恋爱。
在这种方方面面都要严格要求的环境下成长,能保持着一份无畏无惧的明媚很难得。
希望她能一直如此。
补习班的每个同学也都要如此。
关顺从包里掏出一张用了七年的公交卡,都有些褪色了。她凝视片刻,不禁感慨时间就像歌里唱的那样,像长了脚的妖怪跑的飞快。
年少时的迷茫期,傅凌杰曾帮了关顺一把,这也是促成她决定当老师的主要原因。没想到待学生耐心开明的傅老,对亲孙女的教育方式竟和她的父母一样,带着束缚与枷锁。
关顺发觉,刻在心里的那座榜样悄然解体了,慢慢重塑成她自己的模样。
即使还是不太明确教育的意义是什么,但她认为,如果守着一堆品种各样的花草树木,就不要去管如何长才最好看,任它们快乐地追求自主灵魂,她默默看着,偶尔浇灌,只对那些枯死的部分好好进行修剪。
关顺轻声叹气,自言自语地嘟囔了句:“突然有点想那群活宝了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