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而自私的忏悔者啊。”
“你的存在,带给身边人的只有伤害。”
漆黑冷清的卧室,宋不辞纹风不动地躺在床上,一只手覆盖眼睛。球的声音就像旋绕于耳边的苍蝇,嗡嗡作响。
“你真的很吵。”
“所以我打算消耗一条小鱼干。”
球:“……”
“乖,麻溜地滚吧。”
室内重归寂静。
宋不辞假寐片刻,正要起身去收拾行李,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他伸手摸过来。
微弱的莹白光芒打在宋不辞脸上,亮度有点高,他不适应地眯了眯眼,调低,这才接通电话,点开免提。
还没开口,那头的男人便劈头盖脸一顿质问:“宋不辞,转赠股份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吼声太大,以至于宋不辞没拿稳手机,pia地砸在脸上。他吃疼地揉了揉鼻梁,心里默默骂了个草。
躺在脑侧的手机依然亮着,屏幕上显示三个字——宋无恙。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你这不是来跟我商量了吗?爸。”
宋不辞坐起身,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打开行李箱,拿出妥善包装好的星空灯。
“我不来问,恐怕肥水就要流入外人田了!”
“这不是还没流出去吗。”宋不辞被吵得脑仁疼,语气听着挺无奈的。
他插上电源,调好焦距,顷刻间,黑白银河占满整个天花板,倒映在眼睛里。
宋无恙听他声音平和,自己也放缓了语气,劝道:“你妈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她说什么你听着就行,男人嘛,大度点。我听你妈说你还闹离家出走,都要成年的人了别像个小孩一样,过段时间等你妈气消了,回去好好道个歉,听见没?”
“你都知道她什么脾气,那还跟她吵架,忍忍就过去了爸。男人嘛,大度点。”宋不辞仰头,目不转睛地望着,懒洋洋地勾了下唇。
那头的宋无恙似乎愣了下,语气变了又变,“你…你……你这是在跟我唱反调?”
“没。”
一股强烈的郁闷与窒息忽然袭来,手也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宋不辞拧眉,冷汗直冒,没心情再多聊,快速道,“爸,我会跟妈道歉,股份也会留给自家人,前提是你们别管我了。”
别派人跟踪监视,别再把他抓回去关禁闭,别给他安排补习老师,别限制他的自由……
“欸,这就对了。我什么时候管过你,这么多年不都任你自由生长。”宋无恙松了口气,“行了,股份你好好放着别乱动,你妈那边我来说。”
说完,他挂断电话。
果然,商人重利。
还好,商人重利。
宋不辞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双腿哆嗦得厉害,“扑通”一声跪在床边。他强忍难受,伸长手去抓床上的手机,竭力镇定地拿住。
电话列表中没几个名字,而最后一个联系人的备注不同于其他,是一个地球的emoji表情。
宋不辞的指尖悬在地球上方,迟迟没有点下去,他全身颤索得厉害,一个不小心,手机从手中滑落。
他听见自己砰砰跳动的心脏,声音清晰又沉重,而一滴眼泪划过脸颊,无声砸落。
…
“啪嗒。”
手边的笔不小心碰掉,姜知幻弯腰捡起,心里莫名涌出猛烈的不安感。她想起了刚才那通电话。
以前和外公外婆通电话时,如果先挂,免不了得来一通斥责说教,但就在不久前,姜知幻破例了。
她先挂了电话,两人却没有生气。
太奇怪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翌日,姜知幻起了个大早。去的路上,她买了些水果。
到了后,周知敏欣喜地拉她进门,说:“今天来得巧,你们班主任关老师也来了,在书房跟你外公聊天。”
“关老师来了?”姜知幻将水果放进果篮。
关顺毕业于江大,是傅凌杰的学生。
“对啊,我刚还跟她聊了两句。”周知敏乐呵呵道,“她说你在学校表现很好,最近的考试一直是第一。我就知道我们有知是最厉害的。”
“我们班的同学都挺厉害的。”姜知幻拿起水果刀,边削雪梨,边漫不经心地问起,“外婆,上次家长会,我妈跟你们说了什么?”
她挺喜欢动脑思考问题的,能猜到的就不会问,如果问了,那就是没把握或毫无头绪的事。
“你突然提她干嘛。”周知敏撇嘴,谨慎地观察着姜知幻的表情,欲言又止。
姜知幻把削好的整个雪梨切成两半,递给她一半,“她是我妈,为什么不能提。”
她咬了口,又说了句:“挺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