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婼静和周若一连请了半个月的假。周若以前的高中同学有开摄影工作室的,在国内也算是一支知名的摄影团队,这次江南之行就是整个团队一起商量出来拍婚纱照的场所。
此时离入夏还早,天气不冷不热刚刚合适,江南这块却难得有几天晴,春雨连绵不断,下了有三四天之久。可这江南染上水墨后风韵才足。摄影团队临时改了方案,决定就着这场雨拍一套成片。
这日骤雨突袭,粮食大一粒的雨点打在先生的书卷上,他一向爱惜书本把它护在自己的衣袖下面。泥水浸染了他的鞋袜,一线线雨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撞在一个人的胸膛。
慌乱中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先是军绿色的衣裳,再往上看是一张女人的脸。她长得跟一颗松,脸庞冷冽,凤眼微倦,撑着一把黄白色的油纸伞。
“快!给他们撑伞!”摄导让人把他们送回了民宿。
周先生因为冲撞了傅司令被抓到府上。他身上深蓝色的大褂沾了水沉甸甸的,素净的脸蛋被人辖制着,那司令扶着他的腰,满眼的玩味。
“OK!”导演喊完,傅婼静就松开手和周若一起走到相机面前看成片。这个导演拍了拍周若的肩头,开玩笑地说道:“班长你是不是偷偷背着我们去上表演课了,眼神这么到位。”
傅婼静瞥了一眼那只手,穿上这身衣服的她确实杀气很足,导演看了她一眼就默默把手收了回去。他整张脸涨的通红,颔首向傅婼静打了个招呼。“学姐好。”
“你好。”多么官方的语言,多么和善的表情,可近距离看她那张脸还是会觉得不真实。周若这小子真牛!
“哦对了,下一个场景在院子里,等周若换好衣服就可以开始拍了。”
风雨穿成一丝丝细线,院子里有个陈旧的戏台。身后的中年男子弹了不知道一首什么牌子的大调,整场下来用的全是轮指,那抑扬顿挫的声音不绝于耳。一瞬间恍若有几十个指头在那里弹似的。女军阀坐在细雨中听弦声切着细雨。只见那台后出来个花旦扮相的男子,年约二十来岁,装束与平常的花旦大差不差,鹅蛋脸面,那浓妆艳眉在他脸上只觉得美而不艳,犹豫的眼神更是给他这个扮相添了份别样的韵味。那双眼睛如寒星,左一步右一看,脚下步步生莲。不是那周先生又是谁?
花旦和着弦启朱唇发皓齿,声音起初是绵绵细雨般娓娓道来,听起来有别样的妙处。渐渐地峰回路转,越唱越高,越唱越烈。像浏城的烟火,直入云霄,穿风破云,直至有余音绕梁之感。
“周先生一副好嗓子,我原本以为你也是个迂腐的穷酸秀才。没想到居然是个嗜书如命的名角儿,是傅某眼拙了。”
“今日这戏你也听了,我的戏虽然也不是什么价值千金,但是赔你一件衣裳也足够了,我不欠你什么了,让我走。”
“你一场戏确实值我一件衣裳,可是我就想扰你,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后台的化妆间里灯火昏暗,只那窗外的白光正对着人。花旦上衣不整被军阀压在桌上。
“可以了!”导演比了个OK的手势。两人又换了套装扮。
女人描着眉,头上别着金簪,薄唇如烈焰骄阳,衬得她皮肤越发白净。周先生穿着红色的马裙,上身是红黑两色的“囍”字烫花半身马褂。新娘牵着红绳子的一头,新郎牵着另一头。
“一拜天地!”二人弯腰,起身。
“二拜高堂!”又弯腰,起身。
“夫妻对拜!礼成!”这个华国时期的婚恋主题就已经冒雨完成了。还有一个古婚的取景得等到明天雨停才能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