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王早传信件,边关有大凛兵士犯乱,至今日已月余,前方战事欲起,怕是该早做打算。”大盛帝高坐龙椅,俯视朝上众臣。
如今朝堂之上,周、柳两家小臣已去,只余下两家中主心骨,各居四品之职。
“臣斗胆,荐一人领兵助武安王平乱。”周家家主忽然踏出一步。
“说。”
“许家,许小曲。”
此话一出,朝堂中人面色各异。
荐许小曲前往朔风关助武安王平乱无可厚非,只是……如今朝堂之中谁人不知,周、柳两家岌岌可危,站在朝堂上的大臣哪个不是人精?细想片刻便知周家这是在卖人情给许家。
有朝臣瞥向许安,许安却是拢手而立,低眉敛目,仿佛这件事与他无关。
直到大盛帝开口:“许卿,你如何看?”
“圣上若用她,是许家之幸。”许安这般说,自是承了周家的情。
大盛人人皆知,许小曲天降将星,以女子之身领兵退南域扩大盛疆土,战事再起,由她领兵,再合适不过。可如今的兵权,大盛帝不会那么轻易交给氏族中人,更莫说,许家根基深厚,又占朝堂。
此事事关重大,今日尚未有决断出得大殿的许安也并未过多停留,周家家主同他错身而过时,只听他冷声:“你们周家要死别拖我许家。”
周家家主硬着头皮站在原处,许安久在朝堂,早练出玲珑心思。他是卖他人情不错,若许小曲重新掌军,于许家和剩下的氏族都是后盾。
许小曲,他不熟悉,但他知道齐风和祁凤扬。
门生齐风,平日里溜猫逗狗,性格倔强,若单单是打,他不会服气。可那时候,他却说,许小曲好身手。
再是从边关来信,早一步告知胜负,信中所写她为良善之人。攻南域时,南域不退,本该屠城慰军,可她保下栖阳城十二万人假传屠城消息扰南域军心,后领兵横过广漠击王廷得胜。
南域感她手下留情,才未再顽抗,递出和书。
这样聪明又心善者,不会放任氏族覆灭,让百姓承怒。
周家家主长叹一口气,至多再过月余,他就该……为他们求一条生路。都城离南域太远,他怕他们逃不到南域,找不了齐风,少不得要快些做准备。
他们二人虽都未停留,却早已被暗卫报给了大盛帝。
大盛帝眯着眼,心情极好地把玩着一个血玉如意,听暗卫来报,也不避怀中妃子,道:“周、柳两家时日无多。得你主意,也已予你金银,事成后许你官至三品,届时,许家上下都任你处置。”
“臣,多谢圣上。”许流觞于帷幕后恭敬一礼。他眼中晦暗,听着帷幕后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唇角微勾,“方才圣上说,周家荐许小曲领兵往朔风关,不如将计就计。十万对十万,本就难分胜负,端看将帅。”
“哦?”外间能隐约看到帷幕后两条人影,大盛帝支起身,捂住妃子的口,笑道,“你是想趁此机会除了她?”
“早时在军营中时,她就拂了臣脸面,欲杀之。后来于边关,更是陷我于困境,致我被南域所俘受尽苦楚,险些丧命。此番,我必要她付出代价。”
“也好,我会再给你安排下人手,若胜,除之。”
许流觞退出帝王寝宫,外面的太监便带他出殿。
大盛帝杀心已起,此番朔风关之行,纵许小曲千般本事也逃不过他手。
再得民心又如何?
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白白赔上一条命。
他回许府时,天已经黑尽。
刚踏入府中,管家就匆匆行来,低声道:“今日老爷心情不佳,叫公子回来了就去书房同他一叙。”
许流觞心中冷笑,他这个爹做事优柔寡断,许小曲她那娘都死了那么久,他爹还想着念旧情,迟迟不肯扶他娘为正妻。
前年许小曲一回来,他更是想念所谓亲情把许小曲接回府,可惜了,许小曲没他这么念血肉亲情。
“爹,您找儿子何事?”许流觞推开书房门,脸上已然挂着谦卑笑意。
书房里点着好几盏灯,照亮一方天地。
书架旁挂了一幅画,画上是个红白袄簪梅花的少女,少女柔美,抱一束红梅花在八角亭下小憩。再细看,这女子同许小曲那张脸有七分相似。
只是许小曲五官更英气,少去了几分柔和。
许安咳嗽数声,饮了温热茶水才觉得好些。
他放下茶盏,在桌面碰出轻微声响,缓缓道:“你今日,去了何处?”
许流觞心下一沉,眼中带着不变的笑意,答:“儿子跟友人去了马场跑马,练习骑射。”
“何人?”
“昔日同窗,从前叫他小二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