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炉能出多少生铁和矿石质量、燃料、温度都有关系，程颂虽然预料不到具体能够增产多少，但风箱和焦炭都用上了，比起当前的冶铁方式已经先进了许多，增产应该是必然的。不过他和严晗的目的不止是提高生铁产量，否则只折腾一个高炉就够了。

“今日就把生铁投入矮炉吗？”

严晗和程颂商量。

“投吧，先不急着卖生铁，用矮炉试炼看看。”

从高炉中炼好的生铁已经可以直接用来打造普通农具和铁锅之类的器具，但程颂他们之所以还建了矮炉，目标就不止是炼生铁。

高炉炼制是将矿石和焦炭石灰石混合同烧。矮炉的设计是分离式的，原料和燃料分别投放。

投入的原料是生铁，燃料是纯焦炭。按照程颂的设计，燃烧到足够的时间，由生铁炼制好的铁水出炉后会灌入特殊设计的铸模，隔层同时灌入水塔中的冷水，快速降温冷却后，铸成的就是钢。

严晗之所以投入这么大的劲头建高炉，就是被程颂的批量快速炼钢理论忽悠的。他想象不出生铁不经炒炼锻打如何能变成钢，程颂也不好给他解释其中的化学原理，所以去年分别时两个不差钱的主儿就定下了“建个冶炼炉，咱们试试”的隆重约定。

如今近似翻倍的生铁产量已经让严晗对程颂那套理论生出了更多信心。他迫不及待地安排工人将生铁投入矮炉，今日就开烧。

生铁炼钢至少需要三四天的高火烧制，明天就是初十，程颂得先回去准备面圣了。

圣旨只宣了程颂进京，这一次黎仁诚没办法陪着了，最多只能把人送到宫门口。

“万事小心，如若有人故意激你的火气，退让一些也无妨。”

这些话黎仁诚之前已经嘱咐过了，但今日程颂上朝势必会遭受为难，而自己却没有资格陪着他一起去面对，心中难免急切不安，忍不住再次叮咛。

“黎兄放心，我知道轻重，那些人盼的就是我失礼出错，岂会让他们得逞。”

碍着画砚也在，程颂不好太出格，只能抓住黎仁诚手腕，使劲握了握。

“少爷不用担心，严昭说今日他也会上朝，若是有人太过分，他会帮少爷的。”

好朋友的承诺让画砚安心了不少，不过他对少爷的本事也很有信心。到了宫门口，画砚抢在第一个跳下车，连下车凳都没用，很有气势地直接蹦了下去，似是想用神气的亮相给他家少爷壮下声势。

“薛公公好，劳烦薛公公了！”

程颂和黎仁诚跟着下了车，抬头就看到了等在宫门外的薛公公。

昨天有宫里的太监去宅子里教授程颂上朝的礼仪。程颂是仅有秀才功名的读书人，礼仪上只要不出大错就可以，无需学得太多。

那太监离开前已经告诉程颂今日薛公公会在宫门外等他，据说是皇帝亲自吩咐的。听那太监的语气，这份安排算是天大的荣幸了。

“不劳烦，皇上派的差事，老奴理应做好。程公子今日这装扮真是精神。”

初春天气不稳，墨色大氅内，程颂穿了一身月青色长袍。这是年前新做的袍子，同色系的腰带和袖口都绣了梅花纹样，整齐的发髻上别着一支白玉发簪。

虽然最新身高刚刚够到一米七，但程颂身段比例很好，往那一站跟株挺拔的小青松似的，加上漂亮的眉眼，说话时冲人一笑，就连见惯了各色美人的薛公公也忍不住真心赞叹了一句好看。

“薛公公过奖了，敢问公公，我带了一些东西过来，是否能让马车送进去？”

“带了东西？马车肯定进不了宫，若不是禁品，老奴可以安排人帮公子拿进去。”

薛公公没想到程颂进宫还敢带东西。除了奏折，大臣们上朝也不能随意携带物品。不过程颂是奉旨面圣，皇帝还把自己派来迎他，也许就是为了给他行些方便。想到这些，薛公公没有直接拒绝程颂，说得看看他带了什么。

“就车上这些，公公请看。”

说完，程颂引领薛公公去了后面跟着的第二辆马车，上手掀开了帷幔。

“这，这些都带进去？”

看过车内堆叠的几样东西，薛公公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是啊，有劳公公安排。”

程颂松开帷幔，灿笑着冲薛公公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