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程颂的打算,李老板等人瞬时傻了眼。
水泥路直通学田?那他们想借光走一走岂不是还得绕道。
诚颂作坊里那些货都紧俏得很,为了不耽误抢货时机,客商们自然吃住在程颂的客栈里更便利。
客商无需进城就能提货走人,那就连他们的店门都不会路过,更何谈做成买卖。
程颂是答应修路了,但这路要真按他的意思修了,其他人的生意怎么办?难不成他们都去学田摆个摊?
这哪是便利通商的新路,分明是要断了他们财源的绝路。
看热闹的富商财主们立时坐不住了,劝说程颂再考虑的,指责那几人小气的,请县令大人做主修建官道的,刚刚还只有程颂赌气画饼的厅堂,一时间变得很是热闹。
单筠也看不惯李老板几人的做派,算盘打得实在难看。逼得程颂把话说到这份上,他都替这些人害臊。
可若是自己现在张口劝说程颂,难免有偏袒这些富商的嫌疑。正犹豫间,黎仁诚开口了,却没看向其他人,只是对着程颂建议。
“比起修路,把作坊搬去云州更为便利。如今到作坊买货的客商多是从云州来的。作坊用到的原料也有不少需要从云州码头运来,这一来一往间耗时长费用高,搬作坊比修路花费低得多,用不了十日就能忙完。”
!!!
如果说程颂的主意是气人,黎仁诚这建议就是吓人了!
刚刚那李老板都说了,他客栈里九成的客人都是来找程颂买货的。若是没了这些作坊,那这九成的客人不就跟着没了,就算他们把水泥路修起来,能涨的人气会有多少,等其它县城也修了水泥路,那优势就更没有了。
富商们刚才劝程颂再考虑时还有几分和稀泥的架势,现在可是真心实意地怕了。
在座的不少人都认得黎仁诚,知道他与程颂关系甚密,万一程颂把这话听进去真搬了作坊,他们找谁哭去啊。
连主簿和县令都是心中一惊,这黎仁诚不劝说程颂就罢了,怎么还煽风点火呢?
平日里那么稳重的一个人,落井下石起来丝毫不手软啊,还一点不带藏掖,明晃晃就把话撂出来了。
程颂抿着嘴使劲不让自己笑出来。虽然不愿黎仁诚介入今日的争执,但看着眼前这些人的急切,心里还是忍不住地得意。男朋友真会说,看把这些人吓的,着实解气!气死你们!该!!
“咳咳……”
上座的单筠也不端着了,怕自己再不开口今日的主题就要改成为长宁的发展重新找出路了。
程颂以为黎仁诚是帮自己吓唬人,单筠却是真心实意怕那些作坊真搬了。程颂又不是在长宁挖矿,搬不动矿山换不了地方。他那几样买卖,核心竞争力就是他自己,随便挪窝没难度。
黎仁诚最迟后年就要考乡试,依这两人的关系,单筠有预感,黎仁诚真考上了,程颂也得跟着走。想多从他身上借力发展长宁,这一两年就是关键。
“还是要将官道修成水泥路。这路是为便利两地百姓修的,不能因为找程颂买货的人多就让他一人掏这修路钱。相反,长宁能有今日局面,诚颂作坊的贡献最大。冲这一点,修路钱他就是一文不出也是应当。”
募资前,单筠先对刚才这出道德绑架表了态。
见县令明显是向着程颂,李老板等人自然不敢再废话。刚才沉默的众人脸色也不甚好看。
程颂的买卖对长宁的发展有多重要城里的百姓都清清楚楚,更别说他们这些商人,为省几个修路钱把人气跑了,上哪儿买后悔药去。
“大人所言有理。今年长宁热闹,借程公子的光,我铺子里的货也多销了不少。修水泥路我认捐三千两。”
说话的就是秦年丰。刚才的热闹这人并未参与,此刻开口既打脸了那些想慷他人之慨的算计,更是给了县令台阶,把局面转回到了募资修路上。
按说这种场合秦年丰应该是压轴捐款的。既然担了首富的名头,自然要等其他人都捐了,他再多加几成。结果为了给单筠圆个场子,他倒成了第一个报数的。
秦年丰说完,后面的人即便不会超过三千两,也不好差得太远。
那些本来想好就捐个二三百两的财主们都快怄死了,刚才还在心里给李老板助威,现在恨不得摁着他给程颂道歉。
单筠开口了,程颂肯定会给面子。他先冲着秦年丰抱了抱拳,敬了句秦老爷仁义,之后表示自己也捐三千两。
不过他捐的不是银子,而是按市价打了九折后价值三千两的水泥。
如果没刚才那出,程颂想好的是八折,临时涨价的这一成算是给自己和黎兄的安慰红包了。
有了两个三千两带头,后面的募资很是顺利。多数都在两千两左右,最少的几位也捐了一千五百两。
募资总额比预计多了不少,单筠和主簿心中俱是高兴,当下和程颂定了水泥,决定明日就招工开始修路。
因为和主簿商量修路事宜,程颂和黎仁诚在县衙多留了一刻,出来后遇见了一直等在门口的秦年丰。
“秦老爷可是有事?”
这人见他出来就下了车,明显是找自己,程颂也没装糊涂。
“是有点买卖想与程公子谈。”
虽然年逾五十,但这秦老板保养得不错,几缕白发都透着亮,身姿也还挺拔。与刚才在厅堂内的严肃不同,此刻的秦年丰和气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