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颂见状再次上前,向县尉表示自己愿买下这些少年,以每人多加一两银子的价格,只是加价的基础是这牙商实际支付给少年家人的价格,而非他信口胡言的八两九两银子。
县尉冲程颂点点头,问下跪之人是否接受。
这人哪敢不接受,虽然心中一万个不愿,但他也看出县尉似是对这富家公子有所维护,万一他们之间有什么亲朋故友的联系,自己很可能连最后的机会都错失,只剩认打一条路了。
“多谢小公子,就按您说的办。”这人对着程颂说道。
一番计算之后,程颂需要付给牙商九十两银子。
只是这九十两也到不了他手中,其中二十七两直接交了税金罚金,六十三两赔偿给谢家,折算后他还需要在三月之内补给谢家三十七两银子。
为了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这人也不再装穷,从身上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交给谢母,收下谢家找回的十三两银子,又请示过县尉之后就匆匆跑了。
亏得他跑了,没见到之后程小颂掏不出钱的窘迫场面,否则定会后悔自己之前的判断。
哪有翻遍全身连五两银子都凑不出的富家少爷!
早上出来得急,程颂只有钱袋中的几两碎银子,连买牛的钱都忘了带。
黎兄和梁言画砚也是空着手跟来的,现下只能先向大人和谢母说抱歉,表示自己下午就将银子送来。
县尉倒是不急,先是关心了一下这么多人程颂是不是真打算都买回去。
“大人放心,作坊正是用人之际,这些孩子我既然买下了,就定会负责到底。”
一下多了三十多张嘴吃饭,说没压力是假的,但今日机缘巧合下,这些孩子既然站在了他面前,就不可能视若无睹任由他们被那牙商祸害。
大不了回去买地开荒,凭自己的本事,一定能把他们全部堂堂正正地养大!
“好,那这些人你就带走吧,等安顿好后再带他们来衙门补办手续,交纳税金。”
县尉满含赞赏的对程颂说道,这赞赏是发自内心的,与袖中的杏干绝无半点关系!
程颂听罢对着大人施礼道谢,心中庆幸不已,昨日听了黎兄建议来县衙抱大腿,转天就用上了,真真是太及时了!
就这番强买的操作,如果像昨日在谢家铺子门口,那牙商绝不可能同意程颂这个买法。要么是坚持不卖,要么是狠坑程颂一笔,只有在这大堂之上才能借到足够的震慑之力,解决得如此顺利。
……
出了县衙,谢母唤程颂过去说话。
“收好这欠条,银子不用送了,留着花用吧,程小郎君果如我儿所言,是仁义之士。”谢母对着程颂夸奖道。
“怎好如此,这钱就是应该赔给谢家的,夫人放心,这些少年我定会照顾好。”
程颂以为谢母看他在大堂上掏不出多少银子,可怜他人穷胆大才免了赔偿,赶忙解释。
“那凳子本就不值多少钱,我是看争斗的二人都与泼皮无异,才想借机搅了他们的买卖,不让那小娘子落入二人之手,没想到碰上了差役,要把官司打到县衙来,这才回去翻出张单据出来应付。”谢母低声说道。
程颂和谢驰听罢都是一惊,尤其是谢驰,他只知道自己娘比寻常夫人泼辣严厉些,没想到她居然如此胆大,公堂上居然敢作假!
谢母难得见儿子一副吓傻的样子,只觉可爱,伸手在他头顶抚了两下:“三百两的凳子是你书房里那张,哪可能放去铺子里招贼。”
……
因为程颂没带钱,这欠条还是刚才牙商走后,他重新写的,现在又回到自己手中且免了赔偿,他自然感谢!
程颂心中清楚,他不能指望所有人都像自己一样遇到这样的事就想挺身而出,毕竟在大琞百姓眼中,这买人卖人本就是合法的常事,能像谢母一样为女孩挡一道错误的去处已经是难得了。
……
虽然只有不到五两银子,但给这三十多个孩子买些吃食垫垫胃还是够的,程颂不用问都知道他们肯定没吃早饭。
“先吃两个蒸饼,别吃太饱,中午回去有肉吃。”
今后的安排现在也顾不上说,县衙就在主街东面,片刻后他们就到了饭铺集中的地方,程颂先买了几十个蒸饼,让孩子们分了吃。
有肉吃虽然诱人,但架不住这些孩子真饿了,哪顾得上中午,先把手里的饼子吞了再说!
至于小公子说的给肚子留点地方中午吃肉?
什么时候有肉,什么时候有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