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形依旧是章清谢驰打头,四个孩子走中间,陌生地方路上人多,更要注意安全别走丢了哪个。
“颂弟打算如何做?”
走在程颂身侧,继续聊着杏干的买卖,黎仁诚问起程颂的打算。
“明日先去果子行杂货行逛逛,府城的这些酒楼、茶馆既然都卖蜜饯果盘,那就也去拜访一下,不瞒黎兄,小弟也无甚好法子,只能先上门推销。”
程颂穿越前美食没少做,但买卖确实没接触过,一时之间哪能想出太好的办法,在现代他还能支个手机上直播试着卖,可在眼下的大琞云州府,只得一家家上门问。
除此之外,倒是还可以租地方摆个试吃的摊子,可杏仁杏干不像辣豆干,一罐辣酱能炒出几十斤豆干,随便尝也没多少成本。
杏仁杏干数量有限,就府城这份热闹,他们带的那点儿货怕是摊子摆不了半个时辰就能被扫光了。
而且他们居住在长宁,在府城摆了摊子也无人经营,所以还是优先寻找大客户,做批发的买卖更合适,赚钱的速度也快。
上门推销?黎仁诚默念,颂弟偶尔冒出的这些说法总是有些意思,虽然从未听闻,但遣词用字并不艰涩,说起来既通俗又新鲜,尤其易于理解,无怪乎不识字的佃农灾民还是稚气未脱的孩童,都乐意与他说话。
比起动不动就爱引经据典、讲起话来时常令听者如坠云雾的读书人,颂弟说话的方式既亲切又直白,正如他自己所言,说话要让对方听得懂才算“有效沟通”。
六月天长,铺子关门晚,晚间大街上的人也不少。
大琞的很多律法承袭前朝,晚间也有宵禁的规定,但执行得并不严格,尤其京城以外的地方,近乎形同虚设,商业发达的州府几乎都有热闹的夜市。
云州府的夜市在哪他们不清楚,只是顺着回客栈的方向一路闲逛。
李记果子行虽然不顺路,离着客栈也不算远,找人问过路后,他们决定绕过去看看。
“红杏一斤五文,金杏六文,紫李八文,胭脂桃十文,盘桃和白桃都是十五文,水蜜桃十八文,石榴贵些,小的二十文一斤,大的三十文。”
李记果子行的货品果然种类齐全,比起长宁的铺子琳琅满目得多,不要说几个娃娃看花了眼,就连章清谢驰都有没见过的水果,不住地左看右问。
伙计很热情,给这一队小郎君挨个报价一点不烦。
程颂的惊讶也不小,这些水果他倒是都认得,只是没料到大琞能有,名字也有些新鲜。
比如白桃不是白色的桃,而是类似油桃的品种,没有毛。
盘桃与后世的蟠桃类似,都是扁桃,淡粉色,没有超市里的蟠桃那么红。
石榴的样子倒是变化不大,就是个头小点儿,所谓三十文一斤的大石榴也就是成人拳头大小。
“这是何物?树枝还是粮杆,这也是卖的?”
耳边穿来章清问话的声音,程颂跟着扭头,只一眼就惊了,什么粮杆,这这,这是甘蔗啊大兄弟!
伙计倒没笑话章清,这东西也是近两年才从南边运来,本地不认识此物的人多了,笑着回话:
“回公子,这是甘蔗,走运河过来的南边水果,汁水甘甜,只是咬起来费牙口,幼童与老人最好不要食用。”
“价钱呢?”程颂问。
“十文一斤。”
十文?
一百斤甘蔗在现代也就能制出五斤红糖(沙糖),照现在的设备和工艺,程颂估计一百斤甘蔗能出三斤多沙糖就算高产,而且后世的甘蔗是改良品种,含糖量肯定比现在的甘蔗高。
一百斤甘蔗一千文,长宁的沙糖两百文一斤,一千文的甘蔗制出的沙糖才卖六百文,这不是妥妥的有病买卖吗?
不对,程颂反应了一下,据说制糖坊都有自己的甘蔗园,那成本自然不是十文一斤,而且二百文已经是长宁铺子的零售价了,制糖坊的出厂价定然低得多。
他假设沙糖出厂价一百文一斤换算了一下,甘蔗要低到三文一斤才能平掉原料成本,还有人工和运输费用呢,看来甘蔗的价格只能更低,制糖坊的利润也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高啊。
算到这里,程颂得出了一个想当然的结论:制糖坊仅靠卖沙糖赚钱利润太低,所以扩充了甘蔗园,多种了甘蔗卖来挣钱。
自以为想明白的程颂上手开始挑甘蔗,此时的他肯定猜不到自己这一番闭环推演从过程错到结论,不仅没一处猜对,还令他在接下来的一连串操作中将南边的大糖商们得罪得结结实实。
不过那都是后话,眼下的程颂眼里只有甘蔗,能制糖的甘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