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里笔墨也还有不少,你若有心,就做幅画送我吧。”
黎仁诚忍住没笑,轻声对画砚说。
“好!回去就画!”画砚扬声道。
“依黎兄看,今日县令为何唤画砚前来啊?”程颂问黎仁诚。
这县令没问功课就聊了几句画砚的身世户籍,之后就发银子让他们离开了,钱多烧的?
“不知,但两位大人应无恶意,你我无需过于挂心,若画砚科举止步于此,与这县衙也就是三十两的缘分,若他能在院试更进一步,今日之惑早晚能解开。”
“黎兄所言有理,那便不去多想了。”
从县衙出来刚过巳时,吃午饭有点早,程颂想去买些吃食让黎仁诚带在路上吃。
早上出门考虑到去见县令大包小包不庄重,所以三个人都没带什么东西。
黎仁诚拒绝了程颂的好意,五月天气转暖后回家的路好走多了,少背东西行路能快些,下午就能到家。
黎仁诚已经因为画砚推迟了回家的日子,程颂也不好继续耽搁,只能在县衙前与他道别,并嘱咐黎仁诚归家后收麦不用太急,别累坏了自己,学田这边的五亩地自己会帮忙照看,若他赶不及回来,自己就雇人把麦子收了。
黎仁诚对程颂抱拳谢过他考虑周全,说自己会尽早赶回,就奔东离开了。
县衙内,县令和县丞也聊起了程颂他们。
“观这三人,并无甚特别之处,改户籍入科举,只是这程小郎君对仆从多些善待罢了。”县丞说。
“应是,想那学政大人只是看重画作,与作画之人并无干系。”
大琞对科举非常重视,在每个州府都设了直属礼部的学政官,负责监督各地的科举事务,且为避免徇私,学政官采用三年轮换制。
今年云州府新来的学政在下属各县抽查预考情况时,不知为何就看中了画砚的春耕图。
这画在长宁官员眼中只能算是平平,色彩还有些张扬,唯一可取的就是确有几分生动童趣,在没有竞争的情况下倒也能够中选。
学政官并没有干预预考的结果,只是在确认成绩后办妥了手续,将画作带走了,也没交代用途。
预考的试卷本就不会交回学子,而且画砚也通过了预考,不用担心他来申诉什么结果不公。
这卷子学政取走也无甚影响,只是县令和县丞多少有些想不通此事,才将画砚召来,想借着问话确认他是真如籍册登记的刚刚获得良籍还是有些特殊的背景。而刚才的一番对话下来,两人已确认学政应就是单纯看中了那幅画。
县衙内的事情程颂他们自然无从知晓,且他们更不可能知道的是,画砚那副略显稚嫩的春耕图如今不但不在县衙,而且已经离开云州,早了他们好几年去到了大琞的京城。
送走了黎仁诚,程颂也没急着回去,带着画砚转头去了人力市场。
王家自从有了饴糖和豆腐的货源,几个兄弟几乎日日推车挑担四处卖货,生意很是不错,就是饴糖量小总是不够卖,全家人都盼着程颂能尽早提高产量。
另外运货的买卖毕竟做了多年,家中也不舍得放弃,总会轮流安排一个人守在市场等活,送货去哪儿就搭着一起把货卖到哪儿,兄弟几个都不怕辛苦。
今日守在市场的正是见过程颂的王家二郎,远远就看见程颂和画砚朝着市场走,赶紧招呼着跑了过来。
“程小郎君可是要雇人?”王二郎问。
这家人对程颂的称呼也有些乱,公子小郎君混着叫,程颂也无所谓,除了别喊程少爷,其他叫法他们随意。
“这市场中可有会干农活的,我想雇人过几日去学田收麦子。”
虽然黎仁诚说自己会尽量赶回,程颂还是打算这两日雇人把麦子收了。
黎兄对自己的帮助太多,没法直接给报酬,那就想办法帮他把杂活儿干了,至少能替他省下一些时间精力。
“这市场中许多人都是因家中田地不多才出来多寻份活计,少有不会干农活的,尤其是收麦碾麦这些几乎人人都会,只看程小郎君需要几人。”王二郎给程颂解释。
“五亩地需要几人?”
程颂没干过农活,心里没数。
“只是收麦,两个壮劳力两日足以,若加上碾麦,需要的时日长一些,小郎君那里可有镰刀连枷?”
“镰刀只有一柄,连枷是何物?”程颂不懂。
“用来给麦子脱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