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今天没来接我吗?”
女孩背着书包急匆匆跑过来,绕着余谓的腿找人,还以为任有道在和她捉迷藏。
余谓拉住她转来转去的书包带子,再牵住她的手过马路,
“大舅今天有事,晚上会回来的。”
他自己都没发现,他从来没质疑过任有道晚上会回到他家这件事。
茵茵也没质疑,过完马路就拉着他说,
“舅舅我要去书店,老师让我们买书。”
“什么书。”
“不记得名字了,但我写在纸条上!”
余谓停下脚步,左右看看环顾整条街,喃喃,
“这条街挨着学校,怎么没有书店啊...”
“那我们开车去书店呀!”女孩很快回答。
眼前猛然出现刚才任有道一脚油门飞出去的情景,余谓尴尬地扯起嘴角,
“今天没开车,”正巧看到一辆出租车,他伸手拦下,“我们打车去。”
上车的时候女孩还眼巴巴问他,
“那舅舅怎么来接我的呀?”
余谓把她的小书包拿下来挎在胳膊,一边把她整个人塞进出租车,“你大舅送我过来又把车开走了。”
这个神经病。
到书店以后,女孩撒欢一样跑去了儿童阅读区。跟过去的路上余谓猛地一停,视线落在一个书架。
那是他以前非常喜欢的杂志,只因为一个作者的散文。
那个作者很长时间没更新,他连续关注了很多期都石沉大海。
鬼使神差,他走过去拿起一本翻开目录,手指停在一篇名为《海》的文章上,不再动了。
那天结账的时候,那本杂志也出现在台面上。而茵茵得到了新书,吃晚饭的时候都在看。
“认真点吃饭,自己夹菜。”女孩的碗里不知不觉堆满了余谓给她夹的菜,余谓终于决定放下筷子。
而旁边的饭盒也早就满了,负责解决饭盒的任有道却迟迟没来。
余谓看一眼饭盒,想了想还是放进冰箱里好了。他于是站起身,把女孩的书抢了顺手夹在胳膊下面,眼睛故作严肃瞪一瞪,
“再不吃凉了。”
女孩哼一声终于拿起筷子。而一直到这顿饭吃完,余谓把盘子放进洗碗机,任有道都没有回来。
后来女孩上楼写作业,夜色也逐渐明显起来。看杂志的间隙,余谓终于抬头看着自己在落地窗上的倒影,想到那个本该早就出现在这里的人。
不来就别让他留饭啊!
余谓在心里暗骂一句,看完的杂志被他有些烦躁地扔在一边。
他像被什么东西下了药,被什么东西引到窗边站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任有道仅仅是没来吃饭他会有点生气。
忽然窗外出现很小的,人说话的声音。
余谓定睛,任有道高挑显眼的身影就亮在黑夜里。旁边站着一个的,再定睛,是郝老师。
心里某根弦忽然落地,他想也没想就走过去给他们开门。
连门铃都没来得及按的任有道猛地看见门打开,猛地撞见门后的人,瞪大眼睛反应了一下。
“还没敲门就来了。”他一如既往咧开嘴,一说话就暧昧,“特地等我呢?”
余谓看着他的眼睛。
还好,回来的时候没变成另一个人。还是这么贱。
“郝老师,请进。”他先问候客人,再斜了任有道一眼,
“吃了饭没?”
“当然没吃啊,我不是说了让你留饭...”任有道一边嘟囔一边脱鞋,余谓已经走远了。
他撇撇嘴追过去,
“你给我留没啊...不会要饿死我吧?”
————
晚上老鼠该出洞了,郝业这只勤奋的老鼠也应邀去家教。
远远地,他靠近公交车站之前就看到那里有个人影,一动没动。
最近人们压力大,社会不太平。不会有个疯子在公交车站等着他吧...
纠结半天,步子越来越慢,无比后悔当时拒绝了任有道派人接送的好意。
最后郝业还是舍不得打车钱靠近了车站。
确实有个男人靠着车站玻璃睡着了,看身上的衣服不像是流浪汉。
郝业环顾四周,突然想起附近有一个富人小区。这人该是那小区里过来的。
可能有钱人都有点怪癖吧...
这样想着,郝业在他旁边坐下了。
香水的味道出奇地熟悉,郝业虽然尽力尊重别人隐私控制着自己的目光,最后还是没忍住对着那人的脸打量。
好家伙!任先生!!!
郝业吓得捂住嘴站起来,再次像做了贼的人环顾四周,心脏也砰砰直跳。
任先生,该不会是来接他的吧...
他怎么知道自己住这附近...
奇怪的想法愈演愈烈,郝业觉得自己像个变态在对睡着的人意y。为了及时止损,也为了挑破真相让自己死心,他伸手摇了摇任有道的肩膀。
“任先生...任先生。”
任有道睁眼,看到他的剪影可能以为是另外一个人,嘴角扬了一瞬。
看清他以后嘴角又放下了,疑惑挂上眉梢,
“郝老师?”
“是我。”郝业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莫名其妙尴尬了起来,“任先生你...怎么睡在这里?”
“不回家吗?”
任有道定睛看他,视野里却忽地闪过任易的脸和那辆让人无法忽视的轮椅。
“我刚...”
「我刚从家里出来。」
本来想这样说,任有道忽然低下头把这句话甩出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