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清儿?”他轻笑着将买回来的食材放在灶台上,“没有我的份吗?”
“哥哥……”柳醉蛟将头偏开,“哥哥,我们都那么大了……”
“可我就喜欢花环啊。”他系上围裙,将新鲜的蔬菜从袋子里拿出来,“从小就喜欢啊。”
柳醉蛟再次沉默了。
柳瞑凤摇头,喟然,轻声道:“手上的伤处理一下吧———晚饭想吃什么?”
再回头,泪早已浸湿了弟弟的脸。
如出一辙的脸上纵横晶莹的泪水,他仿佛看到年少时对一切都无能为力的自己。一时间,恍然万山已过。
柳瞑凤擦净了手,轻轻拭去他的泪:“不是说长大了吗,怎么还哭呢。”
可越说柳醉蛟哭得越狠,他没有办法,只能拿了东西来先把柳醉蛟的手抽出来处理伤口,拉了几次,好容易拉动,却见他手中死死攥着一顶花环。
“是给我的吗?”柳瞑凤脸上难言喜色,那张好看的脸愈显温柔,仿若熹微晨光,着露春华。
柳醉蛟点了点头,柳瞑凤忽而抱住他,轻声道:“我很喜欢,真的,我就是再过几十年,头发白了老了死了,都会很喜欢。”
柳醉蛟身子一僵,双手颤栗,最终也只是哭着喊:“哥………哥………我的哥哥…………”
柳瞑凤向来是不过生辰的。
但他每年都要给柳醉蛟过。
他说,京中人情往来盘根错节,不若不知道来的干净。给柳醉蛟过了生辰,便也算给他自己过了。
兄弟二人每年都会互相准备生辰礼,柳瞑凤收到的礼物里,每年都会有一顶花环。
又过了许多年,恩恩怨怨都走过,半途人生,末路穷途。
宫墙内外,他们再也没有消息往来。
某年,柳瞑凤生辰那天,四月十二,暮春时节。
柳吟雀已经被他送出宫去,此后这偌大宫殿,再无人知他柳瞑凤生辰几许。他也浑浑噩噩度日,不知年岁,不论日月。
早晨转醒,秦羽凉抱着他睡得正熟。
窗外近乎开败的海棠轰轰烈烈,垂丝海棠,是很适合编在花环上的形制。
恍然。
“先生,在看什么?”秦羽凉自身后贴近他,熟门熟路将头枕在他颈侧,仍闭着眼。
某种难言的酸涩漫上心头,良久,他很轻声地吟出一句:“赖是春风,不是秋。”
于他所不知处,柳醉蛟泡了一壶梅花茶,拎着茶壶跃上玉兰树,仰头就饮,许久不言。
茶不醉人,却能让他仿若醉入梦寐,落入某个带着淡淡梅香的温暖怀抱。
仿若,春江回暖,故人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