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瞑凤甚至故不上反抗,他光裸着上半身,少年人劲瘦的躯体单薄得过分,脊背上陈年的疤痕纵横交错,惨不忍睹。眼中的震惊和失望混合一气,抬头求助般的目光无助且狼狈。
“没有。”“没有。”穆鹤云和霍常出声。
“咳咳……都下去……柳瞑凤留下。”
众人默不作声,行礼后皆退至帐外。
“扶我起来。”
柳瞑凤跪在原地,低着头,没有动。
穆平江见状,没再说什么,自己撑着手肘挣扎起来,坐定。
他叹了一口气,开口:“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
柳瞑凤没应
“是我让他们向外散播,那些黑衣人,都是墨绿色的眼睛。”
柳瞑凤抬眼看了看他,没说话。
“你很聪明,有能力,柳瞑凤。苦心经营这么久的军营,一片真心付出换来的人心,被我一巴掌拍散……你会恨师父的吧。”
泪光在眼里打转,他紧紧攥着大腿,不让委屈泄漏出来。
“当时你的凶多吉少,况且……算了,终是师父对不住你。”
眼泪决堤,柳瞑凤抬头看向穆平江,床上的人所有须发都肉眼可见的花白了,老态龙钟,形如枯槁,似乎将行就木:“师父……我……我……”他很聪明,况且理由显而易见,穆平江没说出的话,不难猜。
“那墙上的是我的配剑横秋,若不嫌弃……收着吧……咳咳……”话音未落,他陡然咳出一滩污血,“师父!”柳瞑凤上前要扶,被他止住了。
“你就……咳咳……答应为师一个请求咳咳……行不行?”
“师父……师父您别说了师父………”柳瞑凤泪痕满面,他抓着穆平江的手,感受着渐凉的体温,哭成一个泪人。
“替我照顾好鹤云……然后……别后悔咳咳……往前走吧……咳咳咳……愿君……千……古……”话音落下,他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住,走马灯闪过,半生戎马,彪炳战绩,他所受到过的荣誉赞美,似乎都淡漠在一个昏黄的帐中。帐外,爱人,子嗣,亲属,有人正奔向帐内,也有人,早已候他多时。
戟折江海志未干,酒倾山河血犹殷。
“师父!!!!!!!!!!!!”
众人赶到时,柳瞑凤抱着穆平江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不成人样。
镇疆侯穆平江,薨于昀晟昶二年,时年五十有二,谥号武桓。
圣上念其战功赫赫,赐其供相凌霄阁。
唯有一子穆鹤云,承其爵位,少年英才,为圣上所睐。
后人多有为其立庙者,不过这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