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得肩宽腰窄,身高腿长。少年人独有的劲瘦有力的线条在亵衣下若隐若现,大敞的衣襟下淌着水珠的胸膛蕴藏着无限的生命力,更遑论那线条干练的腹部肌肉,只一眼,柳瞑凤微微愣了愣神,莫名其妙地说出一句:“你睡床,今晚我睡地板。”
待说完后,他才在秦羽凉惊异而略带笑意的目光中想起来,他是师者,有什么道理徒弟睡床老师将就地板的呢?
可事已至此,万没有收回话的道理。他于是拎了东西快步走入了屏风之后。
柳瞑凤一头扎进澡盆之中。定是热气作祟,否则他耳尖怎会红得发烫?思绪回笼,他微微后仰,尽力将方才所见抛之脑后,可有些事情就是越不愿想就越忘不掉,惹得他喉间没由来一阵干哑,他后知后觉一阵羞耻,看向水中只觉最恶心也不过如此,羞愤之下一拳砸向自己小腹。
拳头撞着水声,没有收力,听着也知有多疼。
“怎么了先生?”屏风外传来秦羽凉的声音。
“待那儿别动!”柳瞑凤扒住澡盆的边怒斥,喊完猛然发现自己的失态,竟然将怒火无端发泄到秦羽凉身上。
“先生,我……”秦羽凉也稍被吓到了,情急之下吐出三个字,却又不知该如何收场。
“我没事,羽凉,在外面等着。”这时他语气软了下来,因着觉得方才所为不妥。
“我……”可秦羽凉有了台阶还不知道麻溜的滚下去,还要在说些什么,柳瞑凤已经不给他机会。
“你,滚出去。”话虽不客气,可这已经是柳瞑凤忍耐的极限。
“……是……”
听到秦羽凉的脚步声稍远了,柳瞑凤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再度沉入水中,经此一番如何动静都已销声匿迹。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这口气慢慢浸入氤氲开去的白色蒸汽之中,不知缘何心上莫名有点空落。
柳瞑凤足下轻点,唰啦一声将亵衣甩开,裹在身上,腰上裹了许多圈,又拉紧了些,这才走出去。
美人出浴,香汗淋漓,就是……印堂发黑,柳眉紧锁,使人不禁胆寒,念想不得。
“怎么还不睡?”柳瞑凤低头看着他,房中灯已熄了,可他分明看着秦羽凉一双黑紫色的瞳在黑夜里亮得可怕。
秦羽凉双手抓着被子,只露出上半张脸:“先生您不上来睡吗?”
“不必。”柳瞑凤拿了一个枕头,却发现只有一床被子……他一挑眉,把枕头扔到软榻上,八尺有余的男儿只将身子一缩,对着墙壁不再理会秦羽凉,闭眼道:“早些睡吧。”
秦羽凉不知柳瞑凤在做什么,不过他知道,柳瞑凤怕冷,特别怕冷。
不过既然柳瞑凤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用意。这伪君子怕不是想博人同情,取得他的信任?秦羽凉冷笑,上辈子被欺负的还不够吗,他怎会又上这种当,简直笑话。不过今晚对方是否会有行动?可能需要关注一下。
秦羽凉原是这样想的,只可惜不到半炷香功夫,他已睡得沉若一头死猪,鼾声震天。
听到秦羽凉的鼾声,柳瞑凤不知缘何松了口气,他微微起身,窗外月朗星稀,树影婆娑摇曳,春日的夜晚,本就不甚热闹的小城清冷非常,便是狗吠也没有。今夜微凉,萦绕耳畔的只剩小徒弟的鼾声,脑中杂乱的思绪终于放过了他,许久后平静了下来,待柳瞑凤昏沉睡去,已是深夜。
片刻后,一道漆黑的身影的陡然从夜幕中升起,一个黑衣男子拨开窗户,潜入了这小小的房间。
月光泼洒一地白霜,黑衣人走到床前,将鼾声震天的人一脸嫌恶地翻过来,他点亮一道火折子,还没看清秦羽凉的面目,就听秦羽凉哼唧了一声。情急之下他一个刀手拍在秦羽凉后颈,拎起人就向山里凌空而去。
月光清清冷冷地洒在空荡荡的床上,柳瞑凤一个人冷的缩了起来,他嘴里念叨着含糊不清字句,应是陷入了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