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苦寒,入夜微凉。出乎意料,两人并没有在驿站寄宿,而是找了当地一家客栈。
柳瞑凤下了马车就直奔就近的客栈而去,可他的徒弟抱臂站在原地,将嘴一撇脸一拉,足下如拴华山巨石般巍然不动。
“走。”柳瞑凤终于舍得回头看他,
“不去。”秦羽凉将嘴一撅,一副不死不休模样。
“为什么?”柳瞑凤耐着性子问他。
“看不上。”秦羽凉应得理所应当。
“……”柳瞑凤平静注视他,只觉得这人如此矫情,来日恐难当大任。
不过仔细看去,柱上有蚁噬的痕迹,歪斜牌匾角落里是细密蛛网,定是疏于打扫,此时也上不深却少有房间掌灯,应是客也不多,太子殿下娇生惯养,这地方确实过分寒酸了。
罢了,他还小,纵他一次何妨。
后来他们接续又走了几家客栈,秦某人蹬鼻子上脸,顺眼的挑出十个八个毛病,不顺眼的干脆将下巴一抬干脆嗤之以鼻,柳瞑凤以非人的毅力忍住没有一脚把他踹出去睡大街。
这已经是第七间了。
“进去。”
“不要,先生您看……啊!”秦羽凉忽觉背上一阵寒意,待缓缓回过头去,突然间柳瞑凤阴沉得近乎滴水的脸色,随后脊背上似乎被什么东西顶住还未反应过来已经人仰马翻,五体投地,吃了一嘴的灰。
但见柳瞑凤长腿一迈,大步流星,手起刀落把秦羽凉翻了个面,随后拖死狗般拖进了客栈。
自己的徒弟自己宠。
个屁。
秦羽凉只顾狰狞面目吱哇乱叫: “啊!先生!疼疼疼!”
小二是人精,将毛巾往肩上一甩,小跑过来搓着手,对着那器宇不凡的白衣男子赔笑道: “哎哟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柳瞑凤微弯下腰,声音清冽如甘泉,却不带一丝温度:“有劳,要两间房。”
小二满脸堆笑应着:“好嘞,上房两间!”
后边收拾房间的大娘隔空冲这里喊道:“就剩一间了!”
小二转过身来,尴尬地摸了摸脑袋,腰弯得更低了些:“客官,那个,您看……能不能稍微挤一挤?”
一直乱喊乱叫的秦羽凉看出了柳瞑凤眉宇间的犹豫,当即眼疾手快,诈尸般蹦起来大喊一句:“行!一间就一间!”随即向小二猛使眼色,小二会意,立刻神情坚定道:“客官,这附近客栈不多,最近年景不好,关了一些,房间也少,方圆十里能勉强拿出些名气的也就小店了,您看……”
柳瞑凤低头看了看本就身材矮小还点头哈腰的小二,又看了看秦羽凉,面上古井无波一如死水一般,可秦羽凉清楚这人要真有去意,什么龙潭虎穴都拦不住他。
长得可怕的沉默后,柳瞑凤终于点头: “行,带路。”
“好嘞客官!”小二笑得合不拢嘴,直向秦羽凉抱拳表示感谢。
两人迅速安顿下来,秦羽凉先去洗澡了,柳瞑凤坐在床上,想着后续的跟进工作,默默出神。
约摸半盏茶工夫,秦羽凉擦着头发上的水珠走了出来:“先生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