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都没有下文，朝寻以为谈话到此为止了，就当他准备提出告辞之时，费德里科却突兀地问了一个问题。

“你知道数字生命吗？”

毫无预兆地跳入这个话题，朝寻微微愣怔后，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我只在电影中看过。”

“你相信死去的人人可以以另一种形式复活吗？”

朝寻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但被问及的那一刻，他心中咯噔一下。

复活。

我其实也已经死了。

死亡从来没这么具体过，可朝寻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也从没深想过。而如今，这句话像是开启了魔盒，他忽然就开始思考起了关于自身存在的问题。

“我……我不太清楚，也许可以吧。”

毕竟他现在的状态更玄——他占据了别人的身体。

可是……这真的是别人的身体吗？

和自己一样的长相，一样的声音，一样的名字……

除了这奇怪的性别，他几乎已经把这具身体当成自己的了。

“是吗。”费德里科颔首，视线从相框转移到他脸上，语气意味不明，“也许你可以问问你的哥哥。”

我的哥哥？

没想过会在这里听到朝令雪的名字，朝寻完全呆住。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惊讶太过明显，费德里科补充道：“你不知道吗，朝博士正是数字生命项目研究的负责人。”

朝寻感觉今天经历太多，脑筋在打结，嘴巴也是：“我不知道……哥哥很久没回来了，之前也没听他提起过。”

“嗯，这也正常，项目是严格保密的。”不知道是不是朝寻的错觉，费德里科似乎朝他投来怜悯般一瞥，“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朝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出书房的，最后有没有说再见，站在走廊里，本该等他的元川司不在，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可朝寻现在非常想见到元川司，需要立刻抱着对方，闻着信息素的气味给自己充电。大脑是混乱的，他拖着一双沉重的腿在府邸中穿行，走着走着又开始神游天外了。

【系统，我真的能回去吗？】

【我没有骗你。】

【数字生命是什么？我哥真的在研究这个？他又怎么知道我哥的？难道他要把元察变成数字形式的生命？就像游戏里的人一样？】

【别想太多，这都和你没关系。】

【可是我……】走到楼梯口的朝寻慢慢停下了，许许多多的疑问接二连三地冒出来，他都快挑不出先问哪个了，最终他只喃喃道【可是我也死了。】

系统温和又平静的回答道：【你没死。】

【我……我怎么没死呢，我现在在别人身体里……】

【别害怕。】一股暖流随着系统的话慢慢流窜到身体各处，让混乱的朝寻稍微安定了些许，【很快就会结束了。】

眼前浮现了朝令雪的脸，还有他曾发给自己的短信。

很快一切就会结束。

【系统，我……】

某种惶恐不安在内心深处放大，朝寻想说，他想回家。然而元川司溢满泪水的碧绿眼影忽地于眼前闪过，他又闭上了嘴。

明明上午还想留在这里的。

他想过留下来陪元川司，不过是一个下午，这种想法却又动摇了。

元川司……元川司……

朝寻靠在墙上，默念这个名字，慢慢的，心底积聚了一些勇气。

我会留下来陪着他的。

朝寻像是暗示一般不断在心中重复：他需要我，我也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