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萋萋却忽然说道:“不。是我一人去死,换师兄回来。至于你,李悦来,我要你好好活着,帮我护住芸娘,更要护住师门。”她目光坚定。
李悦来被这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羞愧,不自然地转过头。
“不!不可能!这换命的法子,摆阵的人,换命的人都会死。只有被救的一人能活。师傅这些年早就死了,母亲,你莫要陪他疯了,我不要谁来护着我,我只要你!”芸娘被这场景惊地心神俱碎。
柳萋萋这才回头望向芸娘,温柔地说道:“芸儿,娘亲原本也是想同你好好过这下半辈子的,但是这毒,是解不了的。即使是师弟也没这个本事。方才我也想明白了,芸儿,我不能再陪你了!有些事情,我要自己去了断。”
话至此,柳萋萋看向李悦来道:“这阵只要我来摆,换我的命。你便没有性命之忧了。只是师弟,你该醒过来了,你往日做过的孽,也该自己偿还了。”
孟霍冷不丁打断道:“且不论这些,李悦来,你师兄的尸骨现下到底在何处?”
李悦来下意识答道:“冰棺中。”话说出方觉自己说漏了嘴。
芸娘立马问道:“你这话的意思是,师傅早就死了,你在这里策划换命是要将我娘亲的命去填个死人的命?你真是个疯子!云雀,快提刀将他砍了!”芸娘气急。
柳萋萋赶忙按住准备动手的云雀道:“够了!芸娘。师兄早就死了,我知道。”
“您知道?”芸娘听这话更是气急道:“您既然知道,为何要同这疯子走?”
柳萋萋不语,只是回头深深地望向芸娘:“有些事情,娘亲不愿你参与其中。”
“您知道是谁给您下的毒对不对,您现在想随他去,难道是为了将人引走?娘亲!您为何不愿意相信我,我可以保护你的!我可以……”
“可以什么?你可以用命来护我吗?芸娘,你明不明白,我不愿意!我不愿你拿自己的命来换我的人生,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而且,若不是因为我,你本不该参合进相府这个魔窟中。”柳萋萋的泪水从颊边流下。
这话似是一道惊雷劈进芸娘脑子里,什么叫原不该?她不是相爷的孩子吗?
想到这里,芸娘顿时想到一个荒诞地猜测,她颤声问道:“我不是李相的孩子?”想到这里,她身形几欲晕倒,云雀马上伸手将她扶住。
“呵,你当然不是那什么李相的孩子!你是师兄的孩子!你同相府没有半毛钱相关,哈哈哈哈!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李相为他心爱的女人养了大半辈子的野种!”眼见李悦来话越说越过分,孟霍反身将他压着地上,随手撤了块破布塞进了他嘴里。
柳萋萋表情也惊慌了起来,看向芸娘。
只见芸娘双目无神,口中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她始终求不来一丝丝父爱,怪不得她在府中屡受欺凌。她原以为自己是母亲被父亲所逼才生下的孩子,却没有想到原来她的父亲就在身边,想到今日场景只觉自己可笑至极。
“芸儿,是娘对不起你!”柳萋萋心痛难忍,她没得选,从来都没得选。在神医山庄上的那些年仿佛是一场梦。可是自从下山之后,一切都变了。她恍然想起与李致祁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一日他惊艳的眼神便是她一切噩梦的开始。
看见母亲眉头慢慢蹙起,眼神中带着愈发明显的自我厌弃。芸娘知道母亲是想起了那一段梦魇一样的时光。
她上前握住母亲的手,轻轻将她拥到了怀里。
“娘亲,错的不是你,从来都不是。”
柳萋萋听到这话突然感觉鼻头有些酸酸的,有些委屈,她抱着芸娘终于是哭了出来。
芸娘抱着母亲轻声哄道:“娘亲,我们一起想办法好吗?一定有希望的,总是有办法的,能多活一日便多活一日。好不好?”
柳萋萋似乎是哭得有些累了,过了好些时候才慢慢抬头看向芸娘,她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眼神坚定而慈爱:“好呀,我们回家吧!”
芸娘如梦初醒,她一直焦躁的心此时才被安抚了。芸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她仿佛跌进了一片又软又大的云中,十分安心。
孟霍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心中却无比忐忑,他总觉得现在的局面令他十分不安。芸娘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她只是在麻木地逃避着现在的局面。
如果有一天柳萋萋真的不在了,她会怎么样?孟霍有些担忧。